但海因茨的外套里留有宋瑾字迹的纸条很危险,万一先找到纸条的不是蔷薇而是警方就麻烦了。苏暮夜看看周围,他需要一个看似跟案件无关却又容易被蔷薇注意到的地方,他看见在监控系统屏幕的左侧,墙上贴着一块告示板,上面密密麻麻的有很多便利贴纸条。
他仔细看了看,海因茨似乎很忙,纸条上写着与各种人在各种时间见面的提示,他不会亲自出门,方法是通过电子邮件或者电话联络。当然这些信息都是加密的,能看出的只有时间,见面的对象全部都用缩写代替了,甚至有些时间也是模糊不清的。
海因茨是蔷薇密会的成员之一,他应该也跟宋教授一样擅长密码设计,把卡片的复制品放在这里,足够蔷薇以外的人忙碌一阵子了。苏暮夜把宋瑾写的纸条用小磁铁固定上去,勉强给了它一个合适的去处。
天快要亮了,他们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临走前苏暮夜用手机拍下了告示板上的便利贴。虽然这些都是内容隐晦的密码,但如果能解读出一部分就能了解海因茨的日常生活轨迹,其中或许会有关于凶手身份的蛛丝马迹。
将一切都处理妥当,他们该走了。
临走前,苏暮夜又看了一眼那具僵硬的躯体。他跟海因茨虽然没有太多的交集,这位曾经的孤儿院长甚至可能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但他依然为他的去世而感到遗憾。他不相信凶手的指控,无耻的人根本不会自愿蜗居在这种简陋肮脏的地方,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他不希望连好好地送他最后一程也办不到,不能把他留在这冰冷的地上。虽然潜入到这里已经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胡乱移动尸体更是会带来很大的麻烦,但他还是想做点什么。
墙角有一张木质躺椅,他的视线落在了上面。
然而宋瑾立刻就识破了他的想法,连忙阻止他:“不行,我们不能乱动尸体。赶快走吧,离开废墟以后我就报警。”
苏暮夜没有说话。
突然,他抬起头,视线转向门外,他感觉那里有人。
门外走廊的阴暗处,两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正在默默地朝里面看着。
他们肮脏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幽深。宋瑾吓了一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有人在外面偷窥,但这也在苏暮夜的意料之中,废墟的管理是松散而严谨的,他们肯定一进到这里就被发现了。但是,这里的人很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该隐身到暗处,什么时候又该走出来做些什么,现在是他们该现身的时候了。
他看着他们,用德语对他们说:“抱歉,我很遗憾。”
其中一人摇了摇头,显得十分平静:“跟你们无关,他早就有所准备了。”
苏暮夜问:“有嫌疑犯吗?”
那人没有回答他,只是说:“请离开吧,剩下的事情我们会办。”
他的意思很清楚,海因茨的尸体他们会负责处理,不需要苏暮夜去搬动,也不需要宋瑾报警。
苏暮夜想了想,又问:“蔷薇密会,他们会使用自己的手段惩罚凶手吗?”
那人回答的很含糊:“他们已经在着手处理这件事了,不会袖手旁观。”
苏暮夜突然有种怪异的直觉:“……‘白蔷薇’,那个人会有所行动吗?”
宋教授曾经说过,蔷薇密会的计划都会经过他的手中,面对一个变态杀手如此严重的挑衅,白蔷薇那种身份的人应该不会袖手旁观的。
地位在人之上,往往也会有更高的自尊心。凶手连续犯案并且毁坏尸体的行为,一定会对白蔷薇有所触动。
这一次,那人不再继续解释了,他只是催促:“天快亮了,请尽快离开这里。”
回避也是承认的一种方式,苏暮夜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是一个好机会,他很想看看这个隐藏在幕后的神秘人物,白蔷薇曾经去过他父亲在德国留下的石碑,这证明他对他有一定程度的熟悉。如今苏暮夜手上的资料几乎没有,想要知道更多二十年前的往事,白蔷薇是一条必不可少的线索。
于是,他对宋瑾说:“我们走吧,你不用报警了。”
宋瑾点了点头,小声问:“白蔷薇是谁?”
苏暮夜没有办法做过多的解释,含蓄地说:“他是蔷薇密会的一员,我曾经听说过这个人物,似乎跟我父亲有一些关系。”
宋瑾半信半疑的,但知趣地没有追问下去。
凡是有关苏曦的事情,他当着苏暮夜的面尽量不会刨根问底的。
那两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守在门口,眼神中带着催促。现场已经不能再逗留了,两人最后看了一眼海因茨的遗体,在朦胧的晨曦中遗憾地离开了这个古怪的房间。
走出大楼,宋瑾又看见有好几个脏兮兮的人在四处游荡。显然海因茨被害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废墟发生了些许的混乱,但还不算太严重。这些人都对此有所准备了,他们都知道该怎么善后。
宋瑾有些奇怪,问苏暮夜:“就算他们知道有人会来复仇,又怎么能确信他肯定能找到这个地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