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皱起眉。
海因茨的隐居是另有目的,他根本不知道这种事,所以根本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但这份情报似乎来得太容易了,他问赛琳:“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违反规矩的人是蔷薇密会的耻辱,这应该是你需要保守的秘密吧?”
赛琳笑笑:“我只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值得海因茨冒着风险花费多年私下去寻找,最后还为此丢掉了性命?我也不清楚当年的六芒星具体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如果你愿意跟我讲讲,也许我们会有新的发现。”
宋瑾沉默地看着她。
他突然明白了,陷阱露出了些许端倪,原来赛琳主动接近他是为了这个。
她也在查案。
他们手中的线索都不齐全,所以赛琳以海因茨被害的情报引起他的兴趣,把他骗到了舞会上来。他以为自己得到了一个机会,然而这种想法却正中赛琳的下怀,她真正的目的是反过来套取宋瑾自己的情报,他们在互相欺骗。
宋瑾回想起他们在蓝色翠雀画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女孩全身散发出的谨慎和警惕。
她确实不那么好对付。
他思索着,一边说:“……你说六芒星的话,我当年还太小,对那里没什么记忆了,我的朋友可能知道的更多。但你只是一个底层工作人员,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调查这种事情?这对你没好处。”
赛琳笑笑:“你好像不太信任我?没有什么大费周章,我只是有点普通的好奇,毕竟我跟这件事有那么一丁点的关系。今天恰好有机会遇到你,所以想顺便打听一下,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我不会刨根问底的。”
宋瑾想了想:“所以你的意思是,海因茨先生在寻找某个出身于六芒星的孤儿,是他的这种行为引发了凶手的复仇?我觉得这样的联系有点牵强,不如说这两件事恰好凑到了一起。有人一直对他怀恨在心,而他寻找孤儿的行为暴露了自己的所在地,所以才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赛琳若有所思:“说的也是,海因茨先生不是一开始就住在这里的,二十年来他换过几次居住地,要找到他是很困难的。最后他选中了这里,也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最后才定居,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这么一想,凶案发生的时机问题就可以解释了。
宋瑾明白了,其实这二十多年里凶手不是在蛰伏,而是他找不到海因茨。其实他一直想要复仇,但复仇的对象把自己隐藏的很好,他没有想到的是,最后居然是对方先主动找到了他,
二十多年来,海因茨一直隐姓埋名四处变换住所,也许这不是他有意为之,但确实令凶手一无所获。直到最后他来到纽约,并且以为自己已经骗取了蔷薇密会的信任,开始动手寻找并且主动联络那些孤儿院的孩子,凶手才终于知道了他的藏身之处。
海因茨对凶手毫无防备,凶手却凭借自己的身份顺利和他取得联络,并且博得了他的信任,然后选取一个适当的机会动手杀了他和唐。凶手唯一犯下的错误是海因茨的尸体因为地点偏僻,所以一直没有被人发现,这使得他的被害消息和凶手留下的信息都没有能够顺利公开出去,打乱了凶手原本的计划。
但这也并不算什么大问题,他复仇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海因茨蛰伏多年精心策划的计谋,反而成为了他的葬身之地,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宋瑾问赛琳:“那唐先生也是海因茨的同谋吗?既然你说找人很困难,但光凭你这样的跑腿,应该也不至于能解决海因茨的所有问题。”
赛琳点头:“是的,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络,凶手应该就是从海因茨先生那里得到了唐的行程表,所以才能在那种准确的时间潜入剧院休息室里杀了他。参与计划的还不止他们两个人,其实这也是我今晚前来参加这场舞会的原因。”
宋瑾一愣:“你说这个会场里还有他们的同谋?”
“是的,可能你也认识他。有一位名叫坦塔罗斯的国际知名摄影师,他是这栋摄影会馆的捐赠者,会馆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这个人本身与海因茨完全不认识,但有证据表明他们在最近五六年之间保持着一定频率的联络。在海因茨先生的电脑中发现了他们往来的电子邮件,虽然内容都被删除了,但还原以后能够勉强辨别出一些文字,他在委托坦塔罗斯调查国外的几个家庭地址,这应该足够作为证据了。”
宋瑾心里微微发冷。
他不熟悉坦塔罗斯这个名字,但确实听说过。这座学校里的大部分建筑物都以捐赠者的名字来命名,坦塔罗斯是其中很普通的一个人。他是哥伦比亚大学艺术学院80年代的毕业生,毕业之后成为一名周游世界的动物摄影师,也算是宋幽的半个同行。
事业有成之后,坦塔罗斯风光回到母校,90年代初就捐赠了这栋摄影会馆和一张百万美元的支票,以感谢学校对他的栽培。因为哥大历史悠久,曾经出过很多更加知名的大人物,所以一个摄影师的捐赠几乎被埋没其中,宋瑾也没有特意去记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