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动的过程大约持续了五分钟。
宋瑾凭借那些微弱的光线,判断自己离开了坦塔罗斯的办公室,然后下楼。
下方传来刺耳的喧闹声,是一楼舞池里那些疯狂的客人。所幸他的听觉还没有受损,甚至因为失去了视觉似乎反而变得更加灵敏了。
舞会开始多久了?两个小时?三个小时?那炙热的狂欢仿佛永远没有尽头,那些舞客狂热的激情甚至似乎比舞会刚开始的时候更甚。几乎掀翻天花板的音乐和尖叫声,正在传达出一种什么东西失控的奇怪感觉。
宋瑾被那些声音吵的脑壳发疼,他的神智还算清醒。他知道那些人有些不对劲但说不出个究竟,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正在这座会馆里发生。
喧闹的激情,是为了掩饰什么吗?
对了,这是一场化妆舞会。即使它再热闹再喧哗,那也是正常的,路过的人如果听见这些吵闹,只会因为觉得烦躁而加快脚步离开这里,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里面会发生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
而事实上,这些事情正在发生,这是一场为了掩饰尤弥尔和坦塔罗斯的密谋而特意举办的虚假舞会。
灯光,面具,客人,觥筹交错,一切华丽的假象都是为了掩饰他们的真正目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最引人注目之处也是最好的藏身之处。一座社交活动专用的会馆,学校的公共场合,学生们受到了客座教授的邀请而纷纷前来参加有趣的社交活动,因为兴致高昂而玩的吵闹了一点,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谁能想到这场大费周章的庆典只是一张虚假的面具,它真正的目的只是将某个人骗进来并且监禁在这里,同时尽量不让任何无关人士发现这个秘密。
这些喧闹声就是层层包围,像缠丝一般将宋瑾囚禁在中心。且不论他现在根本就不能说话,就算他可以呼救,声音也会掩埋在那些喧闹声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外面的人根本就听不见。
他对尤弥尔的计划一无所知,只能从眼前的状况推断出这明显是一个经过周详计划的密谋。校园内圣诞相关活动的时间地点从上个月就必须开始报备,那时候海因茨还活着,这个计划应该不是尤弥尔和坦塔罗斯短期内的合作成果,很可能是坦塔罗斯和海因茨,还有蓬杜拉。唐这三个人一手操办的。
宋瑾突然觉得有些难过,海因茨是苏暮夜的恩人,但他们可能一直就没有看透过真正的他。
这个计划周详的舞会处处体现了他的心思缜密,所谓的留在废墟自我惩罚,或许根本就是一个谎言。他们在为这样一个人的死亡寻找真相,是否真的值得呢?
黑布缝隙中透进的光线还在移动,从移动的距离宋瑾判断自己被搬到了二楼走廊的另一头。他记得这边是通往拍卖大厅的正门,而继续往里走的话就是前往拍卖后台的安全通道,那里是禁止一般人进入的,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
抬着他的那些人没有停下脚步,他的身体经过那扇门,直接进入了拍卖大厅的后台。
门被关上了,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舞池的喧闹声全都被隔在了外面。
“把他放下来吧。”尤弥尔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有人解开了蒙在宋瑾眼睛上的黑布,没有太多的光线刺激视网膜,周围黑漆漆的。空气里弥漫着木箱和铁锈的味道,这里是拍卖大厅的后台,是拍品上台之前等待和进行准备的地方。隔着帘幕能听到外面传来客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宋瑾觉得自己好像是要被扔到台上去拍卖了,难道尤弥尔是要把他卖掉吗?
这时候,后台深处传来皮鞋的脚步声,一个男人在说话:“这就是地图?想不到居然是个亚裔,他看起来有点眼熟。”
尤弥尔发出笑声:“他是艺术史专业的学生,可能还上过你的课。”
这个男人就是坦塔罗斯了,宋瑾在心里想,他认出了他的声音。他下意识的想要确认一下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费劲地动了动脑袋。
让他惊讶的是脖子居然有感觉了,他的头艰难地转动了几寸。
麻痹全身的涅纹草溶液在短暂的时间里已经开始失效了,尤弥尔见状连忙催促:“快,用绳套!别让他乱动!”
两个男人抓住了宋瑾的手臂将他提了起来,用悬挂在帘幕上方的绳套拴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勒紧。
宋瑾感到一阵剧痛,粗长的麻绳里编织进了细小的铁刺,铁刺沿着手腕的一圈深深扎进了他的皮肤里,鲜血渗了出来。他发出含糊的呻吟,短暂的疼痛之后身体再次开始麻痹。
麻绳表面泛着一层暗淡的绿色,绳套从里到外都浸满了涅纹草的溶液。溶液沿着铁刺从伤口渗入宋瑾的血液进入全身循环,从身体到大脑的感知再一次被阻断了,他的身体无力地瘫软下来。
坦塔罗斯发出惊讶的感叹声:“这真是太神奇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我记得一毫克结晶溶于五百毫升的水里,只要喝一口就会出现轻度的毒瘾症状?这孩子直接吸收了特殊的结晶化合物居然还能保持理智。”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