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密会知道他住在哪里,他的行动轨迹显然早就已经被人知晓了。但那又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早就有人在窥视着他的一切,那些人之所以从不现身,只是因为不需要。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药水气味,里面的卧室已经被改造成了一间设施齐全的临时病房。宋瑾躺在床上依然不省人事,他毫无意识,刚才在直升机上注射的药物似乎让他陷入了更加深度的睡眠状态。生命监视仪器在屏幕上画出绿色的波形弧线,富有规则的滴滴声证明着他此时并没有生命危险。
苏暮夜站在门边,他不动声色地环视了整个房间,总共有七八个女孩子在各司其职的忙碌着。没有人有意图向他说明眼下的事态,Nell也不在。一切只能凭自己的推测了,以这些女孩救助宋瑾时候所展现出的专业素养来看,她们不太像宋幽的手下,而更像是经过武装训练的特殊医疗人员。
成型的黑蔷薇经过定向培养会被送到最适合他们的岗位上,这些女孩应该是为除了宋幽以外的某个人服务的。
那个人既需要医疗助手,也需要武装保镖。
会是谁呢?
回想起刚才直升机上,有个女孩曾经注视过他的眼睛,苏暮夜隐约猜测到了什么。
他的后背有些发紧。
“请坐下。”这时候,一个金发的女孩走到他身边,她手里拿着锋利的刀片。
她动作迅速的割开了苏暮夜的外套,隐藏在毛衣和衬衫下有无数深浅不一的伤口,这是刚才他为了保护宋瑾用自己的身体阻挡谢司的短刀所造成的。回想起来那时候的行为确实有些莽撞,也相当的危险,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他也没有其他选择。
将宋瑾平安无事地从摄影会馆里带走,在援兵到来之前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是他一切行动的最终目的。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在任何情况下都会选择最恰当的行动方式,不论它莽撞或者是危险。
那女孩一如既往的沉默,没有对苏暮夜的伤势表示出任何评价,只是一言不发地忙碌着。她偶尔会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时钟,似乎在赶时间,二十分钟以后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苏暮夜全身的伤口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处理。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她收起沾血的纱布和医疗器械,就在这时,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那声音很轻,很礼貌,但又非常清晰。
其他人依然在低头忙碌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只有那个金发女孩对苏暮夜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看来时间到了。
有人来了,是来专程跟他见面的。
苏暮夜知道迟早会有这个时候,总需要有人向他说明一切,他和蔷薇密会还有很多事情要谈。
他对那个女孩礼貌地点了点头,站起来收拾了一下自己,走出房间。
也不需要特地做什么准备了,在坦塔罗斯的会馆里他就已经看出来了,在蔷薇的面前,一切武装都是徒劳。
外面的客厅里静悄悄的,灯光被调得很暗。
空气里弥漫着一阵淡淡的花香味,苏暮夜走过去,朝四周看了看。
他看见靠近落地窗的那张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昏暗的台灯灯光勾勒出他十分熟悉的身影,这个人的出现并没有让他觉得很意外,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他们总会再次见面的。
虽然他们看起来不那么熟悉,也没有见过几次面,却又仿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之间有很多事情需要说清楚。
在那个人手边的圆桌上摆着一支细长的玻璃花瓶,瓶子里插着一支白色的蔷薇花。
洁白的花瓣上沾着清澈的露珠,正散发出幽幽淡香。房间里的花香味正是由此而来,他不需要说话,只是用这份优雅的景致,礼节性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白色的花朵,神秘又危险的白蔷薇。
是宋幽。
他穿着黑色的毛衣,十指相交抵着下颌,脸上的神情十分平静。台灯的暖光在他的脸庞勾勒出柔和的轮廓,他的神情甚至有些悠闲,似乎完全不担心宋瑾的安危。
苏暮夜感到一种难以自制的情绪在心中翻腾着,他看着他,冷声问:“你到底在干什么?”
他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开口,他甚至很想把宋幽拎起来直接揍一顿。
他替宋瑾不值,宋瑾一直毫无保留地信任着自己的兄长,却不知道自己一直生活在对方设置的骗局里。
苏暮夜自己总是孤身一人,亲人对他而言是无比珍贵却又难以企及的财富。他从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因此也格外难以忍受亲人的欺骗和伤害。
比起谢司的伪装和尤弥尔的谎言,隐藏在幕后的宋幽更令他无法原谅,他希望他能够合理解释自己的行为。
宋幽似乎看出了苏暮夜眼中隐藏的情绪,他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宋瑾不会有事,你不必太担心。可能你不理解我的一些可疑行为,但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他。”
苏暮夜看着他,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