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事情不太合理,”他说,“如果秩序者真如同你所说的这样危险,那么不管执行这件任务的人是谁,他都应该是相当专业的,怎么会轻易就被你觉察到?”
“这也是当时我所在意的事情,为了保持行动的成功率和隐蔽性,秩序者事先会对伪装的对象进行详细的调查,尽量掌握他们的生活轨迹,他们就像一群训练有素的特工。并且,被伪装的这个对象他本身就是应该被清除掉的——比如蓝色翠雀画廊那个为海因茨跑腿的女接待员赛琳,他们一般不会滥杀无辜。除掉谢司并取而代之是很不合理的行为,所以我怀疑这其中是否还隐藏着什么更深的陷阱。我花了很多精力去调查这个假谢司,因为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宋瑾那边换掉Nell的日程就被搁置了。”
“……难道这是他们所要达到的目的?”
“没错,当从Nell那里得知尤弥尔的存在,我才终于明白了他们的计划。假谢司没有设下什么陷阱,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陷阱。他吸引我去关注他,从而顾不上宋瑾那边的情况,不能按时把Nell换掉。潜伏在Nell身边的尤弥尔,一直在通过他掌握宋瑾的情况,宋瑾的日常交际很简单,和Nell成为朋友也是我刻意引导的结果。如果Nell的这条途径断了,尤弥尔就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别的机会接近宋瑾。衡量之下,转移我的注意力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谢司也可以顺势利用假身份调查我身边的一切,可谓一举两得。”
至于为什么尤弥尔要千方百计掌握宋瑾的情况,苏暮夜也不用再细问了,显然是为了地图。
海因茨那伙人一直在寻找宋瑾,于是尤弥尔一边伪装成海因茨的手下,一边又伪装成Nell的热心朋友,甚至曾经假扮成Nell潜入宋瑾的宿舍,为海因茨取得了宋瑾的指纹博取他们的信任。他在充分了解双方的动向以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寻找地图的那些人全都聚集到了同一场合,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那个合适的时机,就是那场刚刚结束的染血的拍卖会。
这真是一个庞大又精细的计划。
而需要让这场拍卖会能够如计划一般在预定的时间准时举行,还需要另一股推力加快坦塔罗斯那伙人的行动速度。尤弥尔和谢司不可能永远拖住宋幽,他们需要在这一年内让海因茨他们顺利找到地图,并且尽快举办拍卖会,所以之后又设计了那场虚假的连环杀人案件。
“其实地图和那家德国的孤儿院并没有关系,是不是?”苏暮夜问。
“确切来说是这样,孤儿院只是他们寻找地图的范围之一,”宋幽说,“珐蕾拉的研究计划都是公开的,所以试验品这件事我们本身没有刻意隐瞒,这瞒不过去。但我们可以伪造细节,我们放出了一些经过包装的假消息,大家都以为珐蕾拉雇佣了一批来自亚洲的志愿者协助她的实验,但志愿者的具体人数,身份国籍,姓名年龄都不知晓,其中一人的身上被刻了地图。这个假消息的可信程度很高,因为来自亚非国家的外国人一直都是廉价劳动力的首选,这一点在欧美国家至今也没有改变。坦塔罗斯他们对这个假消息深信不疑,在这个基础上展开了撒网式的调查,他们相信地图就在某个亚洲人的身上。”
“但你这么做,同样也可能会给宋瑾带来麻烦。”
“我尽量表现的若无其事,宋瑾表面上跟这些事情毫无关系,而他确实也对此毫不知情。坦塔罗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关注过他,因为他不觉得我会把自己的亲属送去给珐蕾拉做实验。他们调查了大量跟蔷薇密会有关的亚洲国家人士,包括贫穷的留学生,缺乏资金的青年学者,默默无名的文化人士,在国外闯荡的亚洲小明星……当然黑蔷薇也包括在内,他们应该也调查过你,但因为你脱离黑蔷薇的时间比较早,地图事件和你的情况对不上。这是一项需要大量时间精力的工作,然而因为坦塔罗斯他们和我一样,一切的行动都不敢大张旗鼓,所以调查受到重重阻碍,他们总是不得其门而入。”
“那最后是谁发现了宋瑾的秘密?”
“可能是海因茨吧,这些人中他和珐蕾拉的关系最为密切,他们都是德国人,海因茨曾经为珐蕾拉的研究投入过一些资金。他们掌握了宋瑾的基本情况,到了这一步,胜利终于已经近在眼前了,于是这些人的态度也有所松懈。但尤弥尔时间有限,他必须尽快促成拍卖会举办,让他完成任务,从而在引起我的怀疑之前尽快离开Nell身边,不留痕迹的结束秩序者的所有行动。所以他利用了海因茨调查孤儿院这一举动,设计了那场连环杀人案。”
“他本来的目标是海因茨,唐和坦塔罗斯三个人?”
“确切的说是先干掉前两个,他们是寻找地图的计划中最重要的主谋。尤弥尔让他们两人看起来像是遭到了六芒星幸存者的报复,而坦塔罗斯是一个性情急躁又十分多疑的人,凶案发生以后他担心夜长梦多,地图会出问题,所以急着尽快将他公开出去,才在今晚举办了这场拍卖会。按照尤弥尔原本的计划,他会在拍卖会结束以后模仿前两件案子,干掉坦塔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