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别墅,两名刑警正在外面等他。
他问他们:“这个手机,我可以留下吗?”
刑警们互相讨论了一下,说:“如果您坚持要查出恶作剧的人是谁,我们就需要将手机作为物证进行调查,结案以后再给您。”
“你们真的认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恶作剧?”
“这是暂时的推论,是我们勘察现场,以及跟贺院长共同商讨以后得出的结论。贺院长认为莫教授倒台以后您升职的速度太快,学校里难免有人看你不顺眼。所以,趁你不在的时候找到了这个搞破坏的机会。具体的嫌疑人我们还在调查,您的正常工作不会受到影响。”
苏暮夜想了想,快速删掉了那段音频,把空掉的手机交给他们。
录音是专门留给他的,它查不出什么东西,也没有必要拿给别人去听。
他又问:“客厅墙壁上的那些血手印,能不能采集到指纹?”
“很遗憾,不能,他戴了手套。但是我们有其他线索,正在朝这个方向调查。”刑警说着,将苏暮夜领到客厅,走到房间角落里的一侧。
这个位置在沙发后面,很不起眼,没有铺地毯。光洁的地板上沾满了凌乱的血迹,苏暮夜看到有几个模糊的脚印踩在上面,脚印走出客厅,一路走向隔壁的厨房。
厨房的后门开着,脚印歪歪扭扭地走了出去,最终消失在了门外的石阶上。
苏暮夜看着那些脚印,这似乎是一双男式皮鞋的鞋底轮廓,左右脚的印记有着微妙的不均衡。
刑警在一旁说:“这双皮鞋的脚印左右大小不一致,施力不均衡。我们推断闯入者可能是一个跛脚,因为右边的鞋印比较不完整,这个人很可能右脚有残疾。”
苏暮夜思索着,问:“一个右脚有残疾的人,趁我不在锡林而且别墅停电的时候,克服腿脚不方便的困难,在黑夜里偷偷闯进来,而且随身带着可以涂鸦整个客厅的血。你们依然觉得,这是普通的恶作剧?”
刑警们互相看了看,说:“这个……我们主要是尊重贺院长的看法,这毕竟是发生在你们建筑学院里的事情。因为没有受害者和巨额财产损失,也不能属于刑事案件。当然,您是屋主,具体怎么处理最后要参考您的意见。如果你想到什么嫌疑人,可以告诉我们。”
苏暮夜走出门外:“我去找贺院长谈谈,现场可以清理掉了。另外,如果允许的话,我想要一些现场的照片。”
“没有问题。”
锡林冬日的白天很短,当苏暮夜离开别墅的时候,夕阳已经渐渐西斜。西方天际尽头绵密的秋云层层叠叠,逐渐被橘色染红,空气中的寒意也逐渐变得刺骨。
正如他此时的心境。
他最在意,最危险的某些东西,已经来到了他身边。
说不定,那个入侵者根本还没有离开学校。
但他做这一切,究竟想达到什么目的?
费尽心机潜入别墅,只留下一堆血腥的涂鸦和一段音频。
是谁在想念他,让他回到哪里去?
黄铜怀表所指示的内容他早就全部都做到了,手机的留言也没有为他指引新的方向。
而且,他也从不认识跛脚的男人。
他没有马上赶去建筑学院,既然贺院长没有对这件事表现出应有的警惕,他摆明了不想帮忙。或者,他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受到损失的是宋教授的别墅,而他已经扔下学校自己远走高飞了。
以贺院长那种唯利是图的个性,他不会去帮助这种已经对学校没有贡献的人。
不过,既然贺院长让他慢慢来,苏暮夜就按照自己的方式,按部就班的在别墅周围进行了一些调查,这件事的线索需要他自己去找。别墅的入侵者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苏暮夜沿着上山时候的那条路又走了一遍,发现了一些雨水没有冲刷干净的泥泞脚印和血迹。
按照印记的位置和清晰程度判断,当时山上正在下小雨,不久之后就停了。脚印只有上山的痕迹,说明他下山走的是另一条路。苏暮夜又绕到别墅厨房里那扇打开的后门,沿着那边的石阶一路向下,果然在那里发现了下山的脚印,是带着血迹的男式皮鞋印。
所以入侵者的路线就很容易判断了,他在昨天晚上雨快要停的时候,冒雨上山,打破窗户闯进别墅。当他在客厅里留下涂鸦和血印的期间,雨停了,于是他穿过厨房打开后门,从那里的石阶一路下山,在石阶上留下了皮鞋的血迹。
停电,雨天,夜晚,光线昏暗而且路上行人稀少,确实是一个行动的好时机。但这个人能够在别墅里留下这么多复杂的血痕,他必然需要一个装血的容器,以及涂鸦的工具。
此外,还有一双手套,也就是这个人留下血手印的手套,还有他那双沾血的皮鞋。
别墅里的水池没有使用过,附近也没有其他水源,直接把这些东西扔掉又会很显眼。如果入侵者既没有清洗这些工具,又没有把它们扔掉,那他很可能把这些东西藏在了某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