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慕尼黑。
当地时间早上10点。
宋瑾站在咖啡店的柜台前,茫然地看着墙壁上的德语菜单。
店员微笑地看着他:“xxxxxxxx”
宋瑾:“????”
店员:“xxxxxxxx”
咖啡馆的店堂里零零星星地坐着几个顾客,他们的视线正好奇地逗留在宋瑾的身上。
森德灵小镇位于慕尼黑市区偏僻的远郊,现在是上班时间,咖啡馆的生意很冷清。逗留在这里的顾客们无所事事,他们一边喝着咖啡消磨时间,一边在用宋瑾不懂的语言议论着他。
有黑发的东方人出现在这里,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这里不是旅游胜地,没有游客,也没有留学生学校或者移民社区。有人明明言语不通还特地跑到这种冷清的小镇上,实在是很奇怪。
店员还在礼貌地微笑着:“xxxxxxx”
宋瑾:“……”
店员抱歉地笑了笑,转身走进后厨,似乎去找会翻译的帮手了。宋瑾默默地站在柜台前,他希望他能找到,他现在极度需要一个能沟通的陌生人,帮他完成“单独买咖啡”的困难任务。
他不想两手空空地回去被宋幽嘲笑。
离开纽约已经好几天了,他被迫从世界的这头跑到了那头。在此期间,跟宋幽之间的矛盾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不是宋瑾自己愿意来到这种德国乡下地方的,那天晚上在纽约的酒店送走苏暮夜以后,珐蕾拉的护士女孩们就给他打了一针。他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送上飞机,带到了这个万里之外的地方。
在酒店里,宋幽只是假装走了而已,其实他早就酝酿好接下来的计划了。宋瑾已经不能在纽约呆下去,尤弥尔和谢司的行动,Nell的暴露,已经把很多人都惊动了。宋幽必须立刻把宋瑾转移走,让他离开学校,远远地离开美国再也不回来。
但是,至于他今后是怎么打算的,准备再把宋瑾送到哪里去生活,他只字未提。在他的认知里没有跟宋瑾商量这个选项,他只会自说自话的单独决定这一切。
宋幽做事不会去征求宋瑾的意见,即使要商量他也会去找别人。他只会把决定的结果单方面告诉宋瑾,宋瑾也必须服从他的命令,其他没什么可说的。
宋幽的脾气是不会改变的,他也从来没有想要改变过。宋瑾已经受够了,他现在一秒钟也不想看到他。
他什么事情都不想跟宋幽一起做,更不想要他的任何帮助。
而宋幽,似乎也对这种恶劣的兄弟关系完全无所谓。
对宋瑾而言,他倒不是在意宋幽欺骗他,不是在意宋幽偷偷给他吃药。宋瑾的心肠很软,他是一个很轻易就能原谅别人的人。他不爽的是,宋幽确实发自内心把他当成一个废物来看待,这些年他根本就是翻着白眼满心不爽的在照料他。
宋幽他,一直在强迫自己要当好一个监护人,而事实上他根本就不愿意。
宋瑾还真不稀罕接受这种勉为其难的亲情,他很直白,如果愿意的话就好好干,不愿意就算了,为什么一边干一边又要带着怨气。他搞不懂宋幽的想法,他并不是那种会被传统家庭关系所捆绑住的人。他很机灵,也不在乎周围人的想法,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把带在身边的这个有病的弟弟给扔掉。
他可以找出无数个抛弃宋瑾的理由,那些理由足够说服所有人。
他的朋友,他的同行,甚至是父母。
他谁都可以搞定。
但是,说到父母……
宋瑾的心里突然一阵难受。
他的父母。
以前,他从来没有认真的去思考过自己的家庭状况。他就跟无数普通的年轻人一样,跟家人平静地生活着,家庭关系就像空气般的存在于他的周围。他不会,也根本不可能去怀疑自己的父母竟然是假的,但现在,再去仔细回忆自己成长的人生,他意识到了许多古怪的空白点,以及不合理的地方。
也许他活着的20多年,完全就是一个谎言吧。
他真是觉得自己既可怜,又可笑。
店员还在后厨没有出来,宋瑾突然没什么心情买咖啡了。今天非要自己出门是因为跟宋幽赌气,想要证明自己在言语不通的异国他乡也能生存的很好。但其实,他也明白这种赌气就跟小孩子撒泼没什么两样,就算成功把咖啡买回去,也不能改变宋幽看不起他的事实。
况且……
他回头看看店堂的角落。
在那里,有两个金发女孩坐在桌边,研究所的人称她们为“护士”。她们的神情仿佛若无其事,视线却始终逗留在宋瑾的身上和他的周围。
宋幽的监视,在离开纽约后也没有任何变化。
现在的局面有些复杂,宋瑾的地图身份已经泄露了,这个秘密不知还有多少人知晓,宋幽还在调查。所以,现在不论宋瑾跑到哪里,都会有这样的女孩如影随形,这是从研究所派遣出的特殊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