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你见过我父亲,是吗?”
“不算很熟悉,但我们确实曾经见过面。”
“那……你一定知道二十年前他究竟是怎么死的?他并没有剽窃过是不是?!”苏暮夜忍不住追问。
他突然控制不住自己。
他迫切地想知道。
他太想知道了,尽管他可以在任何事情上尽量保持冷静和理智,但唯独父亲的事情不行。他突然意识到,在他心底深处也许跟珐蕾拉的重逢相比,他更想知道的是这些往事的真相,他四处寻找珐蕾拉不是因为真的思念她,他更想要的,是从她口中弄清楚那些曾经被蔷薇密会扭曲的事实。
苏曦是清白的,他坚信不疑。
在这一生中只要有任何一点机会,他一定会为父亲被污蔑的名声讨回一个公道。
他只要知道,他并没有做过那些丢人的事情。
只要知道他是清白的,他一定会将事实公之于众。
他问珐蕾拉:“你都知道的,是不是?我父亲他是被蔷薇密会陷害的!是不是因为他想要揭露这间研究所里那些不人道的实验,惹恼了他们,所以才会落得这么凄惨的下场!”
在经历了那么多错综复杂的案件以后,他已经非常熟悉这群人的手段和行事作风。蔷薇隐秘在暗处,他们极为残忍,但又高傲,他们冷酷无情,不论对象是谁,不论他有着怎样的地位和身份,只要违反了规矩,下场就必定是付出巨大的代价。
然而珐蕾拉看着他急切的样子,却显得很无奈。
她苦笑:“世上的儿子总希望自己的父亲是一位英雄,就连你也免不了俗。确实,苏曦他没有剽窃过,他是被冤枉的,但对蔷薇密会而言这是一种合理的惩罚手段。他们虽然无情但从不滥杀无辜,按照我个人的看法,我很同情苏曦,可他得到那样的下场也确实是咎由自取。”
“……他干了什么?为什么要惩罚他?”
“二十年前,他从这间研究所偷走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而且拒不归还。当时蔷薇密会曾经派人与他谈判,也劝解过他,但他很固执,坚持不肯改变主意。所以最后没有办法,他只能受到惩罚,他是在明确知道自己下场的前提下依然执迷不悟的,是他自己选择了自己人生的最终结局。”
“他偷了什么东西?”
“你确定要听下去?苏曦他远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伟大,我也不想亵渎他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不相信我说的话,”珐蕾拉试图说服他,“蔷薇曾经向我保证过,这件事的真相永远都不会公之于众。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对事件本身也已经毫不在意,不会再去计较了。你可以不理睬我们,自己去搜集证据证明苏曦没有剽窃过,应该没有人会阻拦你的。凭你自己就可以去证明苏曦的清白,为他正名,你可以把他打造成一个你理想中的英雄。”
“我不会这么做,你快说下去!”苏暮夜焦急地催促她,“我想知道!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事,我都想知道,我不需要一个虚假的现实,我不想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珐蕾拉沉默了一会儿。
“我总希望你能活得轻松一些,”她说,“但现在,是你自己在选择一条极为艰难的道路。”
“我不在乎,”苏暮夜说,“我已经离开了锡林,现在无处可去,暂时也不打算再继续我的职业生涯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像你期待的那样,去过普通人的平凡生活,我不稀罕那种东西。”
珐蕾拉微微皱眉:“你打算放弃你的事业?傻孩子,多少人做梦都想得到的光辉前途,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工作和事业只要我想,随时都能有。但是有些机会我不趁现在抓住,可能一辈子都会失去了。”
“你说的可真轻松……算了,知晓真相是你的权力,既然你坚持想要知道,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我不在乎真相是什么样的,”苏暮夜说,“我只要你说真话。”
珐蕾拉点了点头:“那是当然,我也没有打算骗你。”
“……我要告诉你的事,说起来比较复杂,追根溯源的话,这得从我本身开始。”
她缓慢地说。
她的视线越过面前金属架上那些郁郁葱葱的植物,远远眺望窗外。澄澈的天空中,这时候又开始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在记忆中,多年前第一次踏进这间研究所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天。
“珐蕾拉不是我的真名,真正的名字,我早就已经忘记了。”
“我来自德国的巴伐利亚州,是美苏冷战时期的战争孤儿,七十年代出生在西德。因为父母和亲人都在战乱中不知所踪,十五岁之前我是在蔷薇密会的福利机构中度过的。”
“在那个时期,很多人已经预料到世界格局将来必定会发生剧烈的动荡,对此必须提前做好准备。换句话也就是说,未来世界需要大量优秀的人才。”
“对我而言这是一个机会,在蔷薇密会眼中没有男女的差别,只有价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