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流落到德国以后他又坚持了很久,最后才终于不得不向蔷薇密会低头,同意交出你和计划书。这不是因为他害怕他们,而是那个时候不用说培养你成才,就连让你平安长大对他来说都已经很困难了。”
“苏曦他蜗居在德国,他回到这里似乎还是想再和我谈谈,但那时候我已经不在那间医学院了。他找不到我,又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到处都被人唾弃。你被蔷薇密会带走的时候正高烧不退,生命体征极不稳定,如果抢救再晚几天的话可能真的要死了。”
“他本人从未向蔷薇密会低过头,但他不能看着你死。他对你的爱是真心的,所以也希望你不要因为他所犯的错误,而对他产生鄙视和怨恨,他只是一个不那么完美的普通父亲。”
“就这样,蔷薇密会拿回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但是对于苏曦的行为他们很愤怒,并不打算为他洗净剽窃的污名,这是给他的惩罚。他们愿意为他在慕尼黑安排体力工作,给予他最低限度的住处和生活费用,这算是对他的勇气和坚定的一种小小的赏识。”
“苏曦当面没有拒绝,但自尊心不会允许他接受这种施舍。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他的梦想全都成为了泡影。几天之后,他就在慕尼黑郊外,研究所附近的深山里自杀了。”
“这就是你父亲最终的结局。”
珐蕾拉叙述的语气很平淡。
她仿佛在讲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她和苏曦之间确实也毫无关系。他的冲动,他的激情,他悲剧的人生,在珐蕾拉看来都只是一堆无意义的感情。
但她对他依然怀有一丝同情,回想起他的时候,她感到一种难言的苍凉。
这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想要过一段普通的人生。然而,他却被本能冲昏了头脑,选择了错误的时间和地点,还有错误的对象。
非要抢夺一个不属于他的孩子,妄想给他安排一段幸福的人生。他的梦做的太美了,最后破碎的时候也就格外的凄凉。
珐蕾拉的故事讲完了。
苏暮夜倚靠在柜子旁的,一动不动。
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自己可能会知道的真相,他想苏曦可能是固执的,正直的,自信的……他可能是受尽挫败而永不服输的,可能是一往无前勇敢冲动的。
但唯独不是珐蕾拉所说的这样的。
他当然知道,珐蕾拉讲的都是真话。
她没有必要欺骗他,她是发自内心的,为苏曦的愚蠢感到哀怨和惋惜。
他沉默了许久。
窗外飘散着冰冷的雪花,地上已经积起了厚厚的一层雪。
被掩埋的往事,无情的真相,让他心中有一种悲伤失落和如释重负交杂的奇怪感觉。
这不是他想象中的往事。
但他终于还是知道了这一切,他解开了心中最长久的心结。
“谢谢你告诉了我这么多,”他说,“虽然这段往事和我想象中的大相径庭,但总算了却了我长年的一桩心愿。”
“是我该谢谢你愿意相信我,”珐蕾拉笑笑,“对你而言,我们只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你愿意接受我的故事而不是破口大骂我胡编乱造,我真的很感激。”
“我不是那么蠢的人……但是,你既然只想从那场实验里获得利益,你要的东西早就得到了。我们之间应该不会再有任何关系,后来你为什么还要把我从孤儿院带出去?”
这个问题,苏暮夜依然没有搞明白。
然而,他看见珐蕾拉的神情,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她说:“刚才,其实我一直在想怎样回答你更合适,你的问题就是我们之后所要谈论的重点,而这也是我这次想要见你的真正原因。”
“什么意思?”
“对后来发生的事情而言,苏曦偷走你和计划书的意外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后来,在黑蔷薇培育计划的实践过程中,发生了一些蹊跷的事故。”
“事故?”
“你之所以站在这里,除了想要从我口中知道父亲的往事,还有其他的目的是不是?”
“是的,我正在调查很多事情。”
“比如尤弥尔的下落,蔷薇密会内部的争斗,宋瑾身上地图的秘密,谢司的身世,或者是……桐城医院那个黎维武主任的死亡?”
珐蕾拉讲述的很流利,苏暮夜暗暗吃惊。
她果然把他的行动掌握得一清二楚。
但他也无意回避:“你说的没错,但我想调查的还不止这些。在宋教授的案件结束以后,就似乎开始有一群奇怪的人在盯着我,他们不想让我过平静的生活。”
“我明白,这也是我所担心的事。其实,这一切的发生都可以归为一个起因。”
“难道就是你所说的,那些蹊跷的事故?”
“没错。”珐蕾拉点头,“当年,在你父亲自杀以后,我以为这一切就结束了,今后计划都会很顺利的推进。但事实证明我想的太简单,从医学院毕业以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