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怎么称呼你?”宋瑾问。
“我叫莎夏。”
“那我就先去车库等你?你把另一个人带来以后,我们就出发。”
“好的。”
“我不赶时间,你不用着急。”
“好的。”
莎夏和研究所的其他人一样,并不太爱说话。
她示意宋瑾先走,自己返身回到接待长桌后面,推开隔壁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宋瑾伸长脖子看了看,从那扇门上什么也看不到。但如果他没有记错,那扇门通往的就是与接待处相邻的隔壁监控楼。
运气真好,莎夏看来是要从值班的监控人员里面挑一个带走。研究所晚上不工作,值夜班的人很清闲,能够有机会去市区里转转对她们而言也算是打发时间。但监控室的人越少,有人在夜间行动就越难被发现,宋瑾行动的成功几率也会变高。他真后悔自己没有喊上三四个人陪他一起走,最好能把研究所的值班组全都给搬空。
莎夏没有马上回来,宋瑾在接待处的墙上看到了一副研究所的平面挂图。这张图每个房间都有,宋瑾的宿舍里也有,这也许是为了防止偶尔造访的客人会在这座偌大的森林里迷路。他看着这张地图,他对研究所的地理结构已经很熟悉了,他情不自禁的,在心里反复模拟着预先设定的行动路线。
他知道在车离开研究所以后,穿行在森林的那条小路上有一条近道能够快速返回来。那里杂草丛生,夜晚的视线很差,也没有行车道,但全速奔跑的话只需要两分钟就能回到研究所的生活区。
生活区与工作区相邻,他要去的3号库房就在工作区的北侧。现在万事俱备,只差最后一步,宋瑾双手抄在裤袋里慢悠悠的离开接待处,去了隔壁的车库。
他在微冷的寒风中等待着莎夏的到来,最后一步计划的实施,已经近在眼前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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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高速公路上,一辆漆黑的宾利在路灯下飞驰。
安静的车里不时传来笔记本键盘的敲打声,电脑屏幕上的荧光映照在珐蕾拉的脸上,她正在专注地工作。
离开研究所以后,珐蕾拉和苏暮夜并没有太多的交谈。珐蕾拉的工作很忙,前往市区是她从百忙之中抽出的时间。苏暮夜和蔷薇密会的接洽需要她作为中间人,既然这次见面是出于苏暮夜强烈的请求,她也就必须答应并且随行。
苏暮夜看着窗外飞驰向后的景色,心中蔓延着一种难言的焦躁。他从没有感觉到前往慕尼黑市区里的这段路这么长,上一次去那里的时候是跟宋瑾一起,两人一路随便聊聊感觉时间一会儿就过去了。
高速公路两旁都是一成不变的森林,景色枯燥乏味。太阳落山,天色渐渐变暗,夜风中开始飘散起了冰冷的雪花。有小小的冰粒打在车窗上发出噼啪声,苏暮夜收回视线,打开手机低头看起了学术新闻。
这时候,珐蕾拉在一旁说话了。
“我对你的脾气也不是太了解,就先做最坏的设想吧,”她说,“假设你和他们谈得非常不愉快,也千万别跟他们发生什么暴力冲突。”
苏暮夜:“……我不会那样的。”
珐蕾拉笑笑:“希望我是杞人忧天。”
“与谈话的气氛相比,我更在意的是实际内容,”苏暮夜说,“你也没有特意叮嘱过我什么,可能一场非正式的交谈不需要太严肃。但如果有需要特别注意的细节,希望你可以提前告诉我。”
“我们今晚要去的,是巴伐利亚国家歌剧院。”珐蕾拉说,“我暂时不能招摇的把你介绍给太多人,所以这次是几位和我比较熟悉的朋友,在看演出的间隙随意抽出点时间来跟你谈谈。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想问什么,但那些人并不像坦塔罗斯那么狡猾或者像尤弥尔那么危险,你可以坦诚的跟他们交谈,不需要在乎什么礼节。”
苏暮夜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又沉默了。
交谈。
如此难得的机会,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机会,和那些人直面相对的机会。
他一直在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从他知道有蔷薇密会存在的那天开始。
但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究竟应该交谈些什么,他却也感到有些茫然。
他想要让蔷薇密会分崩离析,而他也已经有了方法,然而直觉却告诉他这是不够的,他还需要做更多。横亘在他面前的是某些更深的障碍,但是如今他却还无法完全看透这团迷雾。有些他说不清的东西必须要亲自接触蔷薇密会的核心才能够弄清楚,但他不知道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怎样的手段才是正确而高效的。
他还在漫无目的的摸索着。
这时候,车厢里突然传来一阵音乐声。
是车载电话。
珐蕾拉接了起来:“是我,什么事?”
“……好的,我知道了。”
“……这样当然更好,我正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