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跑进工作区,绕过实验室。
几栋黑漆漆的地下库房近在眼前,他依照漆在外墙上的数字找到了他需要的3号库房。夜晚的仓库门前亮着一盏昏黄的路灯,附近一个人也看不到。
宋瑾停住脚步。
他还穿着自己的外套,路灯旁边有摄像头,在灯光下他的这种打扮很容易被辨认出身份。他朝旁边的实验楼看了一眼,靠墙有扇窗户没有锁紧,他翻窗进去,在桌上找到了一件被人扔在那里的白大褂,随手披在身上。
噫,衣服脏兮兮的,胸口的位置有一大团墨水渍,还沾上了某种棕色的化学试剂,这是没来得及扔掉的垃圾吗?……管不了这么多了,身穿白大褂的背影在夜色里看起来就像是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就算被监控拍到,嫌疑也不会马上落到宋瑾自己身上。
他原路返回3号库房,在门口的位置,他看见路灯旁边只有那一个摄像头。
老办法,他从地上找了一根树枝,使劲戳着去推开镜头,然后自己站到了3号库房的门前。
库房的密码锁构造和暖房一样,在锁扣连接的液晶屏幕上,有个分子式的图案在不规则的变化着。密码的解析过程就是将分子式按照元素周期表转化为数字,宋瑾已经预先做过功课了,这一次,他三两下就翻译出了密码。
这时候,距离他从森林跑到这里刚好五分钟。
莎夏更换防滑链需要十五分钟,其间如果她和伊芙丽雅催促他会来打他的电话。被催促的话暂时只能靠拖延时间来蒙混过关,大不了说自己在森林里受风着凉了突然拉肚子,如果她们起疑心就会去森林里找他。
那边黑灯瞎火,唯一的线索就是宋瑾留在那里的手电筒。等她们找到那个手电筒,他应该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到时候再找什么借口的话……到时候再说吧。
密码输入完毕,绿灯亮起。
电子门缓缓朝一侧移动开,宋瑾快速闪身进去。
库房里空荡荡的,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四方形的封闭空间。这个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地板和墙壁刷着一层简陋的水泥。墙上的灯泡光线昏暗,勉强照亮了一道通往地下的楼梯,在楼梯下方,依稀能看见一些光线。
看来也没别的路可选,宋瑾小心翼翼的踩着水泥楼梯,慢慢往下走。这地方根本不像戒备森严的药物样品存储仓库,更像是一个陈旧的防空洞正巧被人随便拿来用了。
珐蕾拉在某些事情上,总是有些匪夷所思的随意。
他一路走下楼,楼梯尽头是一条走廊,走廊通往幽深的远处,两侧并列着许多房间。昏黄的灯泡悬挂在天花板上,宋瑾快步走着,看见大部分房间的门都上了锁,透过门上的玻璃窗能看到房间里摆着许多金属架子,架子上塞满各种瓶瓶罐罐。
在其中一个房间里,宋瑾看见里面堆着几张生锈的病床。碎玻璃和输液架散落一地,惨白的月光从墙上的气窗里透进来,将这个破地方映照得十分诡异。
陈旧的装修,废弃的房间。
这个地方,就像是一座80年代的医院。
宋瑾的后背有些发凉,他似乎意识到了一些事情。
这个地下空间应该从很久以前就在这里了,但那时候它还没有被废弃,它是研究所日常工作所使用的一部分。而那时候研究所的性质也和现在完全不同,当年它还作为大量繁育婴儿所使用,是代理孕母在等待分娩的时候住院所使用的地方。
这里,是当年那个42号研究所的旧址。
地面上的那些建筑设施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的痕迹,它们都早就被翻修一新,只有这个地下空间还残留着一些原貌。也许是因为这里没什么用处,所以珐蕾拉没有去刻意的整理它,宋瑾并不想在这里逗留太久,这地方让他莫名觉得不舒服。
住在研究所的这些天,苏暮夜从来不谈自己在这里出生的事情,对研究所以前是什么模样也完全不感兴趣,连问都没有问过珐蕾拉一句。他对于自己身世的厌恶似乎也在影响宋瑾的心情,那几间旧病房让他十分厌恶。
走廊尽头房间的门开着,宋瑾快步走过去,那里面终于亮着比较正常的白色日光灯。他走进房间,这里应该就是地下唯一还在使用的房间了,它也是真正被当做库房在使用的房间。
这个房间很大,也很整洁,整个房间整齐的排列着数十个金属架子,银色金属在刺眼的灯光下反射着一层冰冷。许多方形的透明玻璃箱在架子上整齐排列着,里面是一些形状各不相同的化学器皿。宋瑾快速扫了一眼,这些器皿上都贴着标签,它们是按照英语字母顺序排列的。
不管是英语还是德语还是别的什么奇怪语言,化学试剂的专有名称他看不懂。他绕过了几个金属架,直接找到R的一排,他只需要这个。然而不知为何,他发现R的这块很少,它单独被放置在一个玻璃箱里,里面只有孤零零的一个木制试管架。
木架上一共插着八支玻璃试管,里面装着一些浅色透明液体。
试管架上,贴着一个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