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处境。
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陷入了一种非常糟糕的处境,而且正在变得越来越糟。
这种局面,对他相当不利。
宋瑾知道别墅之行可能存在的风险,也知道调查可能会遇到种种障碍,但他之前并不担心。撒网式的询问和走访总会有收获,而别墅里有他熟悉的莫思欢,肖铃雨又是乐团的正式成员,即使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他也有同伴和帮手,他不是独自在跟潜伏在暗处的凶手对抗。
然而现在,他所计划的一切,在种种巧合之下竟然全都出了差错。
调查首先在肖爵那里就碰了壁,然后莫喜欢和肖铃雨又回国了。
最后,连苏暮夜都不能联络,宋瑾眼前能走的路竟然越来越窄。珐蕾拉只是提供协助,无法为他出谋划策,最后在别墅里真正能帮助他的只有肖爵,他是眼下在他身边唯一的同伴。
但是,肖爵。
宋瑾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已经很聊得来了,而肖爵又是莫思欢的远亲,这是个非常好的朋友。
然而,宋瑾却越来越觉得这个人有古怪。
肖爵不像凶手,他也不可能会在伤害肖家名誉的前提下去故意杀人。
他给宋瑾带来的,是与凶案无关的另一种古怪。
在车上的时候,他所提起有关自己导游的经历,并且对这一职业进行了详细的说明。这不像随口闲聊,而是似乎有某种用意。
那些话始终停留在宋瑾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肖爵仿佛知道些什么。
宋瑾感到很不安。
肖爵看起来那么开朗,又很健谈。他随和热情,很容易相处,然而这确实就是他的真面目吗?自己真的看清了他吗?
交响乐团在音乐节的活动安排,一切的计划都掌握在肖爵的手里。他可以有无数借口让莫思欢和肖铃雨先离开,也可以提醒团员们对问询都三缄其口。然而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宋瑾不是那种面对障碍会退缩的人,即使孤立无援,他也会坚持继续完成的自己想要做的事。
难道,是他的疑心太重了吗?
肖爵已经在案件中帮了他这么多,他也许只是乐意助人但运气不佳,正好碰上莫思欢回国。宋瑾觉得脑子里很乱,在纽约的时候他已经被雷泽欺骗过一次了,他整整骗了他两年多。宋瑾不相信自己身边会有这么多心怀鬼胎的人,但他又很害怕,他不想再一次被虚假的友情欺骗了。
这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外面传来肖爵的声音:“宋瑾,我可以进来吗?”
宋瑾定了定神,开口说:“进来吧,门没锁。”
肖爵开门进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叠纸:“我把你要的资料拿来了,这是音乐节布置场地时候所用的平面图,还有乐队成员登记信息时候所提供的资料。资料上只有照片,国籍和履历之类的基本信息,但你可以看看有没有你需要的线索。”
宋瑾接过那叠纸:“多谢你。”
肖爵神色如常,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他始终配合着宋瑾的调查,提供他所需要的东西。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如果还怀疑他别有用心,似乎是在污蔑他的一番好意。
然而,宋瑾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
他看着肖爵,问:“距离音乐会开场还有一段时间,我可以去跟乐团的人聊聊吗?”
肖爵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这时候大家都忙着吃饭和排练,去打搅他们不合适吧?而且我还有点事要忙,没法陪着你。”
宋瑾说:“总有闲着的人,我们的时间很紧,调查要争分夺秒。如果你没空我可以自己去,我问话的时候会小心的,不会给你添麻烦。——对了,要不然,回头我把调查资料写一份报告交给你?有书面资料,也算一份证据,今后不管谁问起来你都可以拿去给别人看。”
话说到这个地步,肖爵也不好意思再坚持了。
他点头:“那你就去吧,报告写不写也没关系。我相信你的调查能力,大不了回头出了什么问题,我就把你推出去。”
他笑着对宋瑾做了个鬼脸,转身就出去了。
房门被轻轻关上。
宋瑾依然站在窗边。
他在思索着。
肖爵的神情和语气一如既往,然而一旦产生怀疑,任何貌似正常的情况看在眼里都变成了一种古怪。
调查会出什么问题?
肖爵要把他推给谁?
宋瑾一片迷雾的脑海里,似乎渐渐出现了一点曙光。
肖爵不是凶手,但他出现在这个案件中,似乎是另有用意。
他在旁观着什么,他在看。
他在观察着某些事情的发生,他不能让它失控。所以他很关心宋瑾的一举一动,但却又处处限制着他。
他怕出问题。
而这,并非仅仅是凶案所带来的肖家声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