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爵看着宋瑾苍白的脸色:“记忆可能会骗人,但残留在记忆里的感觉是不会的,是吧?”
他走过去,坐在那张皮革躺椅上:“我是为我外公服务的,其实肖家也并不全都是蔷薇密会的成员,很多人都像肖铃雨那样对一切毫不知情。这些普通的音乐家被我们当成了伪装自己身份的外皮,而我外公的职业是一名纹身师。”
他看着宋瑾:“虽然我们以前没有见过面,但我很早就知道你了。……你,确切的说是你哥哥宋幽,十五年前是我外公的一位非常重要的顾客。”
“当时,宋幽需要珐蕾拉提供给你长期稳定的治疗环境,作为代价,他把你的特殊体质当做交换。你背后的那张地图是我外公的作品,他当时的纹身工作就是在这里进行的。”
“是的,十五年前你就曾经来过这里。当时,你曾经躺在过我现在坐的这个地方,被涅纹草制成的特殊墨水,在背后留下了那副隐藏着蔷薇秘密的地图,这是只有你才能承载的秘密。”
宋瑾全身僵硬。
他一点都动不了,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耳边仿佛在嗡嗡作响,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慢慢浮现在脑海中,是他早就已经忘记的事。
那只是一些零碎的画面,还有一些人的声音。
“……这孩子已经没用了……”
“……那个计划……地图……”
“……可以试试……”
在纽约的时候,在坦塔罗斯的办公室里,在他遭到尤弥尔的偷袭而陷入神经麻痹状态的时候,曾经也依稀听到过这个声音。
有些东西,一直残留在他的记忆深处里,只是他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但其实,他是知道的。
是他们的声音,是随意处置他的那些人……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没有用处了,在泽塔试剂研制成功以后,他就失去了作为试验品的用途。
但他有特殊的体质,他的身体可以自行吸收分解涅纹草溶液的药物成分,不会造成神经损伤。所以他们在他身上进行了另一个实验,将溶液制成的特殊墨水,画成一副秘密地图纹在了他的身上。
从过去到现在,他一直都是别人的道具,依靠不断出卖自己而得到在这世上苟延残喘的机会。
然而这一切,这些选择……
他所有的人生,从来都不是他自己所决定的。
是宋幽出卖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宋瑾才渐渐清醒。
他的前额都是冷汗,他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微微颤抖着靠在门边。
肖爵坐在皮椅上看着他。
突然,他笑了:“……抱歉啊,宋瑾,我是不是又吓到你了?其实我有夸张一点的,刚才我说的并不全都是事实。”
宋瑾默不作声。
肖爵说:“其实你不是在这里被纹身的,十五年前的那个地方早就不存在啦。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房间,只是我外公以前闲暇时候研究纹身图案的地方,你并没有来过这里。”
宋瑾还是沉默着。
是这里还是哪里,都无所谓了,肖爵讲述的事实在这方面没有区别。
这些都是曾经确实发生过的事,这就已经够了。
他已经不那么在乎自己过去的经历,他所在意的,是宋幽竟然跟肖家会有这么深的渊源。
他在混乱的思绪中,隐约回忆起一点事。
他问肖爵:“宋幽和你们之间的关系,并不仅仅是我的纹身这么简单吧?十五年前宋幽自己都还是个小孩,你的长辈不可能会接待这种客人,他甚至连纹身的费用都拿不出。……你们之间,是不是还有过其他约定?”
宋幽曾经说过,他作为白蔷薇的身份,是来自于他人的继承。
在当年父母去世以后,他是依靠他人的帮助,才让宋瑾有机会跟珐蕾拉结识,并接受专业的精神治疗。
也是因为他人的帮助,宋幽才在蔷薇密会里得到一席之地,并且能完成学业成为一名专业的摄影师。
宋幽和珐蕾拉之间仅仅只是合作关系,他真正的贵人在别处。
而现在,听着肖爵的讲述,宋瑾似乎已经明白这些帮助都来自于哪里了。
肖爵也无意隐瞒,他很坦诚地说:“你猜的很对,宋幽十五年前在意大利走投无路的时候,投靠了我们肖家。当时,就是我们帮助他渡过难关的。”
“为什么你们对他这么慷慨?”宋瑾问。
“其中有些复杂的原因,你可以单纯的理解为对同胞的关爱,”肖爵说,“我的先辈们早在两百多年前就踏上了异乡的土地,当时的生活极为艰难。为了生存,他们在海外不得不依附于蔷薇密会,所以当同胞受难的时候,我们很能理解这种痛苦。当然,我们从不强迫任何人,宋幽接受我们的帮助并以牺牲你作为代价,这些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是自愿与我们合作的。”
“……但是现在,你们不愿意跟他合作了,是不是?”宋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