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在公交站下了车。
快到下午,城区的天气略微转好,云层里依稀透出一丝阳光。
维琪奥桥上依然游人如织,横跨在老桥上方的瓦萨里走廊寂静幽深,微微虚掩的窗户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宋瑾在桥前逗留了一会儿,心里有些不安。
距离晚上只剩几个小时了,希望肖爵能够给他们一个理想的答复。
走到宋幽的公寓楼下,他看见路边停着一辆陌生的车,似乎有人来了。
他推开公寓大门,底楼依然不见一个人影,但楼上宋幽的卧室里传来交谈声。空气里漂浮着苦涩的碘酒气味,看来是定时给宋幽换药的家庭医生来了。
宋瑾走上楼,看见一个男人正拎着医疗皮箱离开卧室。
他的个头很高,穿着白色外套,一头天然卷的黑发。
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他礼貌地对宋瑾笑了笑。
医生下楼就走了,宋瑾走进卧室,看见宋幽还原样躺在床上。
他换了新的绷带,脸色不太好看。宋瑾也能体会他的痛苦,严重外伤的后续治疗需要漫长的伤口愈合期,宋幽这次确实吃了不少苦头。
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说:“你这个样子,先在医院里住几天比较好吧。”
“不喜欢那个环境。”宋幽扭过头去看着窗外,他的眼角瞥过宋瑾,“苏暮夜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去调查别的事了。”宋瑾说。
“什么事这么紧急?让你一个人回来,也不怕你半路上碰到意外。”
“别乌鸦嘴了,我又不是三岁!”
“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危险,当初就不该放你离开研究所的,”宋幽冷哼,“我就知道珐蕾拉靠不住,回头我自己去找几个人看着你。这里人生地不熟,你不能独自在街上乱走。”
宋瑾简直要昏厥:“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袭击的是你,可不是我!你都伤成这样了,不给自己找几个保镖,还有闲心来管我?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说不定比你还更会保护自己!”
宋幽咬了咬牙。
他脸色发青,似乎很想跳起来把宋瑾打一顿。
然而他有伤在身,自顾不暇,现在连独自起床都很困难。
宋瑾看他一脸仿佛要窒息的样子,叹了口气,去给他倒水。
“你就别再多管闲事了,”他端过杯子,“也别再嘴硬了,我能照顾好自己的,你只要专心好好养伤就行了。”
“把水拿开,我不喝,”宋幽根本就不看他,紧皱着眉,“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宋瑾一听这话就来气。
他把玻璃杯狠狠砸在桌上:“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是我不懂吗?是我不想懂吗?是你根本就不让我懂!在慕尼黑的时候肖爵跟我谈了很多,我自己的私事竟然不是从你口中知道,而是要向完全无关的人去打听,这难道该怪我吗?!”
宋幽没有说话。
想到那些曾经发生的事,宋瑾越说越气:“……在纽约的时候也是,尤弥尔千方百计设套引我上钩,当时的情况那么危险你却不在,这难道不是你作为监护人的失职!你个人的能力本来就是有限的,我又不是玩具能被你一辈子锁在柜子里!我就搞不明白我到底是哪里不如你,偏要被你看不起。你多告诉我一点事是会死还是怎么的!让我帮一点忙减轻你的负担,难道对你来说就是宁愿伤成这样都不能忍受的奇耻大辱吗?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固执,你能不能多跟我说几句真心话?!——”
……
空气里一片寂静。
宋幽沉默地看着窗外。
宋瑾气得骂了很久,然而无论他怎么说,宋幽都始终不发一言。
最后,还是宋瑾自己说累了。
他坐在床边,憋闷地喝着水。
虽然知道生气也没用,但他还是一时之间控制不住自己。
类似的事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他心里知道自己又一次落败了,一旦他生气,宋幽就会始终保持沉默,他固执的时候耐心比他好得多。
宋瑾根本拿他毫无办法。
他感到很疲倦,在和宋幽长久的恶劣关系中,他心里的火苗正在渐渐熄灭。
他一直很想缓和兄弟之间的矛盾,然而根本就无从下手。
最后,除了彻底离开他,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宋瑾心里很难受。
父母已经没有了,他们这两个被留下的血脉,为什么就不能相依为命的好好生活下去。
房间里静悄悄,谁都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宋幽开口了。
“床头柜的抽屉里,有一个礼盒。”他说。
宋瑾一愣。
“你的生日就快到了,我也没有太多时间,只能随便准备了一点东西。”宋幽继续说。
“我不稀罕什么生日礼物。”宋瑾冷着脸。
“我知道你还想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