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夜作为一名建筑理论的研究学者,对这座教堂的每个细节都烂熟于心。
当时在纽约摄影会馆的时候,宋瑾背后显影的那张地图,虽然只是一堆图形和数据的组合。但苏暮夜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图纸所描绘的具体内容。
那张地图所指示的,正是圣母百花大教堂的内部穹顶结构,并且清楚地指明了隐藏文件的具体地点。绘图者故意将图纸的细节打散又重合,使它看起来就像一堆不知所云的椭圆,尖顶和八边形……但这种伪装逃不过苏暮夜的眼睛,他能够极为肯定的确认地图所描绘的对象,并且将它牢记在脑海中。
他早就已经很清楚,珐蕾拉的档案文件究竟藏在那栋建筑物的哪个角落里。
“那间教堂的屋顶是内外两层的,”他说,“木梁的支柱每隔一定距离固定墙面,墙面本身角度倾斜在角落断开,相邻的两面墙就像一本翻开的书。珐蕾拉的文件就藏在这些八边形墙面内外层之间的某个砖块中,我知道具体的位置。”
宋瑾有些诧异:“教堂是一个人流密集的旅游景点,就算游客进不到两层屋顶之间,肯定也会有工作人员进行定期修缮。珐蕾拉有这么强的自信,能保证文件藏在那里绝不会被发现?”
“她肯定做了一些伪装,文件不会是普通的纸质档案。肖爵曾经说过这些文件被某种机关所保护,按照普通思路推断,我们拿到手的可能会是微型的密码筒或者金属盒,它们很容易藏匿。但现在,找到文件不是问题,问题是要如何顺利到达那个地方。”
苏暮夜提出了眼下最现实的问题。
教堂傍晚五点就已经关门了,他们无法进入。
就算在正常开放时间,要在众多游客的包围中找到机会,检查屋顶墙面,也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宋瑾也不想等到那个时候,将事情在今晚解决才是最稳妥。
所以他们面临的障碍是,在这种时候,要如何顺利潜进教堂,如何在避开安保措施以及蔷薇密会监视的前提下,成功找到那些文件并且逃走。
苏暮夜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个旧戒指。
戒指是廉价的劣质黄铜,上面带着许多划痕,戒指的表面镶嵌着一朵红色的蔷薇花。
“这是珐蕾拉给我的,在这里调查丽芙。梅塔的时候,需要蔷薇密会协助可以作为身份证明使用,”苏暮夜说,“整理文件的是她,绘制地图的是肖爵的外祖父,我们只能赌一下了。希望肖家没有看透宋幽的计划,还来不及早做准备,我以珐蕾拉的名义去拿走那些文件。”
“这样会不会给珐蕾拉带来麻烦?”宋瑾问。
“她的情况和宋幽相同,这么点小事不会葬送她的前途。而且……”
苏暮夜顿了顿。
“算了,没什么。”
他没有再说下去。
他并不担心珐蕾拉的处境。
甚至于,在这个时候,他对珐蕾拉已经有了更多的猜忌。
十五年前宋家父母身亡的事故,显然跟蔷薇密会有关,所以它们才会不允许宋幽去调查这件事。而宋瑾的身份不一般,他来自于夏绿蒂的家族,他根本不是那种能随便用来进行药物试验的普通病例,蔷薇密会也不可能让珐蕾拉随便利用夏绿蒂的孩子。
珐蕾拉在最初的开始,就不可能对宋瑾的来历一无所知。
然而在研究所讲述往事的时候,她却巧妙地避重就轻,对宋瑾的情况只字未提。
珐蕾拉对于自己的亲生孩子,也就是苏暮夜本人,是心怀善意的,苏暮夜对此至今也深信不疑。
然而,她对宋瑾真正的想法,又是如何?
她对于宋瑾,有过多少真心的同情?她可能会去同情他吗?
又或者,在所有人的眼中,宋瑾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件工具?谁都没有真正关爱过他,在需要的时候他就被拿来使用,而一旦用完,又将他弃之不顾。
如果夏绿蒂姐妹愿意接受交易。那苏暮夜用自己去交换宋瑾的自由,当然也无所谓。
但在这之前,他需要为宋瑾找一个真正安全的归宿。
他曾经以为珐蕾拉的研究所是最合适的地方,然而现在,他又不确定了。
这个时候,也不能长久思考珐蕾拉的事,苏暮夜收起戒指:“那,先就这么办。有了这个戒指,在教堂里应该随时都能自由通行,能不能成功拿到档案,就看我们的运气和随机应变了。”
既然苏暮夜不担心珐蕾拉,宋瑾也没有异议,但他又问:“肖爵那边要怎么处理?今晚还去那栋空屋吗?”
“他联络你了吗?”
“还没有。”
苏暮夜皱起眉。
白天的时候,一切变故都尚未发生,他们原本准备再进一次瓦萨里走廊。
肖爵答应为他们安排,然而现在计划改变了,今晚的行动必须推翻重头再来。
但是,天已经黑了,肖爵却没有联络宋瑾,这很奇怪。
苏暮夜沉吟半晌,说:“你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