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头顶传来一种熟悉的暖意。

是苏暮夜摸了摸他的头发，这是他一贯安慰他的方式。

“我们的努力不会白费的，”他说，“很快了。”

“很快，这一切就会结束。”

宋瑾点了点头，拿出宋幽刚才给他的那张纸：“我看不懂这上面的内容。”

苏暮夜看了一眼。

只见纸上画着一个手绘图案，看起来像一个复杂的字母，像是R。在字母的几个位置上分别有红色记号标注显示，整张图就是一个含有特殊意义的秘密符号——这正是他所需要的东西。

“你可能记不清了，”他说，“但你应该曾经见过这个图案，就在这里，不久之前。”

“有吗？”宋瑾仔细看了一会儿。

“在礼堂。”苏暮夜提示他。

宋瑾微微一愣，突然想起来：“……对了！是讲坛！”

他终于想起来了。

这个图案他确实见过，就在刚才中午，他们前往礼堂勘察第三起案件现场的时候。

因为这个线索太不起眼，他并没有马上想起来。但只要有人提起这件事，凡是中午曾经在礼堂案件现场的人，都肯定知道这个图案——在当时那具木偶尸体所倒下的讲坛上，就在尸体身旁，那张桌面上正篆刻着一个与之相似的图案。

宋瑾回想了一下，因为年代久远，那个图案的轮廓已经模糊不清。加上那张桌面似乎曾经被许多客人无聊的涂鸦过，上面布满凌乱的字迹，图案混在其中并不显眼。

因为兰溪和宋瑾之前并不知道宋幽也在调查，礼堂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普通的案件现场。所以宋瑾虽然能够记住他看到的每个细节，但他无法分辨哪些细节是值得注意的特殊线索。

只有苏暮夜，他观察得很仔细。

在调查那具木偶尸体的时候，他留了个心眼。

他知道宋幽选择礼堂作为自己思考的地点，这绝不是偶然，在那里有对他而言不同寻常的东西。

最初他对这个东西也是毫无概念，但在注意到森林里的特殊石块以及他现在所处的这个房间的视野位置以后，他才意识到他们在寻找的东西可能是殊途同归。

“这件事需要从头开始解释。”他说。

“之前，宋幽曾经在佛罗伦萨的一间旧屋被袭击，你知道那是夏绿蒂姐妹的财产。”

“那栋屋子里保存着许多有关那个家族以及血摇篮的资料，而宋幽是在没有经过蔷薇密会报备的情况下，独自前往那座城市而遭到袭击的。显而易见，他是在私自调查一些事情。”

“能够让他在意的事情是什么，我们都明白。然而当他被救走以后，我们重新返回那栋屋子想要进行全面调查，却发现那里的所有资料都已经不翼而飞了。”

“夏绿蒂姐妹的动作实在太快，这也就意味着那些资料非常重要。蔷薇密会一直怀疑宋幽在被袭击的时候就已经在那栋屋子里有所收获，他们怀疑他已经得到了一些资料，但他始终不肯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他不承认自己在那里找到过东西，也不肯坦白他去佛罗伦萨调查什么事情。这起悬案本来很可能会不了了之——如果没有谢司的邀请。”

宋瑾不太明白：“你是说宋幽找到了夏绿蒂姐妹手里的东西，那东西就是这张纸，它在这座庄园里会有用？但她们从没有来过这里吧？”

“在庄园留下这个线索的当然不是她们，”苏暮夜说，“甚至她们可能也像宋幽一样，并不知道自己手里的东西意味着什么，只知道它的意义非凡。”

“夏绿蒂姐妹是什么人？她们也是血摇篮的后裔。这个家族散落在各地，而且彼此并不知晓，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到面。那么，能够维持这些人血脉传承和家族认同感的是什么？历史文化是你的专长，解答这个问题应该很简单。”

“……是艺术和信仰！”宋瑾脱口而出。

他懂了。

这个图案，是符号。

是家族的核心。

血摇篮一直流浪在世界各地，经过长久的历史演变，他们的血脉与当地人相融。他们的外貌，职业，日常生活等方面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就算彼此面对面的站着也未必相识。

为了保证家族不会消失，他们必须有一些特殊的东西维持自身的历史，比如服饰，饮食或者某些特殊习俗。礼堂的餐前仪式就是一种习俗，特殊的生活习惯能将他们与普通人区别开来，而家族内部也将团结得更加紧密。

而除此之外，更有一种简洁清晰而富有力量的传承方式。

分散在世界各地的每一位家族成员，只要看到它就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含义，它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并且不需要实体的形态——那就是符号。

家族的符号。

符号有很多种类，包括旗帜，logo，家徽，钱币图案……甚至祖先的画像，都是一种富有含义的符号。

血摇篮拥有自己的特殊符号，这是他们的身份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