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四十分,l大学内,某宿舍中。
刘叔还未入睡,独自坐在沙发上翻看书籍。白织灯,老花镜。
外面狂风大作,不小心吹开了屋子的玻璃窗,呜呜作响,惹人不喜。
刘叔扣上书本,来到窗边,风打在脸上,险些打掉他的老花镜,刘叔还是多向外望了一眼。
天空就像挂着一层黑幕,摇摇欲坠,树木被风吹的东摇西晃,却没有半滴雨星子飘落,更惊奇的还是那原本应该被遮挡的星星却露出一大片,一闪一闪。
突然天空一道银光,就像一把银剑刺进了黑幕,又像一条银龙,飞曳在黑色的水潭中。
“轰隆...”
如同近在咫尺的炸雷,震耳欲聋,心生畏惧。
或许就是这一声炸雷,原本黑幕中划过两根长线,像蝌蚪,又像银蛇。
刘叔望着那两颗流星,面色大变,原本要关上的窗子却依然在发出难听的碰撞声。
刘叔翻箱倒柜,拿出很久没用的老盒子,里面放着五个龟甲,走到桌前。
扔第一次,两龟背三龟腹,他只是皱了皱眉头。
扔第二次,五龟腹,他面色大变,多年未出现在他脸上的惊慌失措。
扔第三次,依然五龟腹,惊慌失措,转而成一脸恐惧,长叹一口气,眼睛开始变得浑浊。
他也顾不上年迈的身体,和高人一等的辈分。
“咚咚咚...”
敲门声大的整个楼层都能听见。
吱呀...
门口打开,青年皱着眉头看着如此神色的老者,他也是多年未见老者如此。
“吴田啊,你赶紧开车去一趟殡仪馆。”刘叔自然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声音哽咽道,“王家兄妹陨落了!”
外面的雨又大又密集,打在盘山公路的地上还能溅起水花,路边的树林左右摇晃,摇摇欲断。
一辆警车沿着盘山公路而下,远看就一条龙盘旋而下。
豆大的雨滴落在玻璃窗上,发住“嗒嗒”声,雨刷刚刷过,片刻后又布满了整个挡风玻璃,遮挡住视线。可再大的雨也阻拦不了这辆警车的速度,只有“嗖嗖嗖”,没有“嘶嘶嘶”。
驾驶座上坐着一位身穿T恤的姑娘,她一脸平静,水滴顺着长发滴落在她的脖颈,后背。
但这一切对她来说毫无关系,她目光始终在前方,除了眨眼,没有片刻的转动。
车后座躺着一个男人,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已感觉不到。血液染红了他的衣服、裤子,以及后座的座套。
他手臂、腿上的伤口依稀可见,皮肉外翻,就像被钉子钉过一般,残破不堪,如此瘆人的伤口却再不见半滴血液流出。
整座山在雨水的冲刷下不断淌出泥水,浑浊不堪。泥水绕过裸露在外的石头,从上而下,不断流淌。
终于有一颗篮球大小的石头经不住泥水调戏,开始从坡上往下滚落,不偏不倚正停在公路中间。
警车呼啸而来,近光灯照在石头上,开车的姑娘面色一惊,方向盘急转,可再也绕不过这平时不起眼的石头,左前轮撞在上面,发出“砰”的爆裂声,紧接着整个警车就像体操表演一样,向前翻了起来,在空中滑行了近两米才落在地上,车顶被瞬间下压,余力却未消,金属和地面亲密接触竟然擦出火花,发出“呲呲”声。
一路摩擦到了公路左边的斜坡,原本消减的速度又在重力的牵引下往下翻滚,越来越快,车身也变得越来越小。
“轰...”
车辆再次与地面接触,已成了一堆破铜烂铁,残破不堪,终究也停了下来。路面重新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雨水敲击的声音,就像一场梦,重来不曾发生过,但一路的零件和碎玻璃告诫着雨夜,告诫它并不平静。
十多分钟后,一辆轿车从下而上,经过那堆残破的车边,停了下来。
车上没有人下来,甚至连车窗都没有摇下来。驾驶座上的青年只是眉头紧皱,呼吸变的急触了些许。
他长叹一声,叹息而出的气体很快在车窗玻璃上凝结成水雾,阻拦了他的视线。
他摸出,四个按键音,两句话,又一个按键音。
他又重新踩下油门和离合,车缓缓往前开去。直至山顶,车灯照出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
...
天色还朦胧,雨已停。一辆灵车缓缓从山下驶来,灵车上装着两副棺材,十多个花圈,路上残存的碎片还对它们诉说着昨晚的惨剧。
灵车后面跟着一长串的车辆,足足有一公里长,其中大部分是警车,警灯闪烁,却没有警笛声,也没有鸣笛声。
车的前盖上都粘着白花,不时有树叶被风吹落在白花上,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却又那么凄凉。
车队终于来到山顶,只有灵车驶进了殡仪馆的大门,其余车辆就地熄火。
拉手刹的声音,开门的声音,鞋子落地的声音。
每辆车都坐满了人,有穿警服的,有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