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站在牢门前,对白展堂笑道:“白大哥,还得请你进去。”
白展堂狐疑的道:“又进去?我这都进来好几次了。”
他站在牢门口,里面是个穿着白色囚服的中年人,还有一位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的女人。
白展堂紧皱眉头,往里张望,“是他们吗?”
里面人听见动静抬起头来,往前走了几步,锁链叮当作响。
虽然小六没有把他们交给娄知县,但还是自顾自的将这些人押进了牢里。
若是娄知县有意追究下来,小六可能会因此犯渎职之罪。
他打开牢门,白展堂走了进去。
他面对一个被锁住的中年人和妇女,本该没什么好怕的,可这时候老白就是感觉心里没底。
心就像在往阴森的井里掉,还不知道到底要沉多深,那种没着没落的感觉令人抓狂。
这女子个头不高,脸上却满是怨怼之意,他见着老白之后眯着眼睛辨认了很久。
白衣布服,一套富含简约之美的衣衫缝缝补补穿了许多年,发缕如丝绸,刚好在脸颊悬挂,其中的几根已经泛白,却增添男人成熟之魅力。
她笑了笑道:“你就系,白玉堂嘅。”
白展堂脸上是很认真的表情,点点头道:“我是。”
她往前走了一步道:“我系盛兰芳,这位系我老豆。”
白展堂身体一震:“你们果真是小姬的……妻子和岳父?”
盛兰芳又往前走了一步,脸色已经冷淡下来:“你果真系盗圣,我丈夫同你情深义厚,跟我结婚时还多次提起你。”
“你却要害他性命。”
白展堂低头道:“他犯了错,死罪。”
盛兰芳道:“你就没有错?”
白展堂道:“有错,所以我来了。”
盛兰芳眼圈已有些发红:“你来了又怎样?如果不能把你们杀光,我心头怨恨难平!!”
白展堂叹道:“你杀光了我们,小姬也回不来了,不若好好活着,把孩子带大,你要是想要什么补偿的,我会尽我所能——”
“不要,”盛兰芳打断了他,“难道我开口要补偿,就能把他要回来吗?”
白展堂黯然,他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盛兰芳顿了一会,又道:“现在我也杀不了你,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白展堂叹了口气:“你说。”
盛兰芳道:“你为什么要帮着别人对付他,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白展堂想了很久,道:“因为我还有良知,我不想让手染上鲜血。”
他说完这句话盛兰芳忽然愣住,因为第一反应,她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冠冕堂皇,可笑至极。
“我偷过东西,第一次偷的时候,就绝对很过瘾。”
盛兰芳疑惑道:“过瘾?”
“很过瘾,我苦练轻功十几年,反应、侦查、反侦查、武功、点穴,这些功夫从小到大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从我偷了第一个一百两银子之后,我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燕小六站在牢房外,这是他第一次,最清晰也是最深刻的听盗圣自述。
白展堂笑道:“天下之大,连皇宫都拦不住我,大内高手如云,但我想进就进,那时候我以为,这就叫自由,叫潇洒,叫快意江湖。”
“可我错了,这只是一种没有灵魂的发泄,发泄我内心被管教的苦闷。”
“所以后来,我每偷一件东西,玩几天就会把它还回去。”
白展堂接着叹气道:“我对小姬所说的那种生活,早就没有了兴致。”
“人呐,有时候就是这样,只有在经历之后才明白,你所追求的某种快乐背后,其实是无尽的空虚。”
“赌徒,无论赢钱输钱,到最后都会一无;逛窑子,无论如何尽欢,她终究进不到你的心里;喝酒,无论酒场上如何畅意欢庆,到最后还是会抱着头疼得大脑空白。”
盛兰芳愣愣的看着白展堂,紧咬下唇,她此刻有些动摇了,如果一开始,她觉得白展堂是在冠冕堂皇的推卸责任。
但现在内心却已经被说得动摇。
白展堂忽然笑道:“我想起我小时候,折了一张纸鹤,送给一个被人抛弃的小姑娘,她那时候蹲在一家当铺后墙的门口。
她看着我说,‘哥哥,我从小就没爹没娘,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人,可没过一个月,又被抛弃了。’”
白展堂顿了一会接着道:“我那时候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是送给她一只纸鹤,告诉她,如果这个世界抛弃了你,你当然有资格抛弃全世界,但一定要记得永远爱你自己。”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后来那小姑娘跟着我,阴差阳错跟我进了葵花派,我说的那句话越吃越胖,胖到两百多斤。”
盛兰芳听着这个故事,不明就里,冷下脸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展堂道:“我想说啊,爱,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