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震山老爷子五十大寿,是荆州府轰动一时的大事。
整个荆州城有头有脸的士绅、武林名家都曾上门祝寿。万府占地广阔,仆从如云,亲眼见过的,无不对万家巨富资财暗暗咂舌。
这一日傍晚,万震山寿诞已过,朱红漆门上咣咣咣门环被敲响。
万震山的弟子吴坎正好在前院当值,开门看时,原来是老幼都有。打头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被一个年轻小伙扶着,还未靠近,阵阵酒气传来。
小伙子道:“这位小哥,俺是城北回春堂的学徒,师父听说万老爷子大寿,说什么也要过来讨杯寿酒喝!”
吴坎倒是听说回春堂,是荆州城有名的医馆。开馆的柳怀清柳神医,如今已有七十岁高龄,男科隐疾十分在行,极善妙手回春,所以找他医治的男子络绎不绝。老头既有本事,诊金也是不菲,只是他有一般爱好,流连青楼楚馆,出手阔绰,常年包养怡翠楼的丝丝姑娘满城才子俊彦对他恨得咬牙切齿。
老头醉醺醺道:“万震山这小子做寿,满城有头有脸的人都请了,就是没给老子发请柬,是看不起我柳怀清吗。。。”,他拍拍徒弟手里提的酒坛,道:“去通报一声,老子把珍藏了二十年的虎鞭酒给带来了,包他到老子这年纪还生龙活虎!”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完全不像一般七十岁的老人。
吴坎哭笑不得,深知这老头有些混不吝。若让他在门口这嚷嚷几句,说不定第二天关于他师父的段子就能传遍全城。
于是道“我师父当然有意请老先生了,只是您老年高德劭,不敢贸然下帖。如今既然来了,我师父定然欣喜的紧——只是这几位和您一起的吗——”
吴坎指的是柳怀清身后的一个精瘦的中年人,两撇鼠须,拉着一个五六式的小孩。鼠须男笑嘻嘻道:“在下城北牙行陈大,恰逢柳神医给万老爷子祝寿,也来凑个热闹,顺便带小孙子见见世面!“小孩有些认生,藏在陈大身后,露出一张小脸,鼻涕挂了老长。
万家家大业大,见过许多打秋风的人,也不会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缠,吴坎便道:“既如此,几位请进——”
将几人引进院内,安排下人再准备一桌筵席,特意嘱咐多加糖果糕点,道:“几位稍待,家师正在招待同门师叔,在下现行禀报——”
吴坎到得内院,只听到争吵声从师父卧房传来,无门紧闭,几个师兄弟都守在外面,连三师叔的两个乡下徒弟也在内。不由有些踌躇,只待里面争吵平息便进去禀报。
“啊哈,姓万的,你是诓我到荆州来的?”
“不错,你将剑诀交出来,再到师父坟上磕头谢罪。”
“为什么要交给你?”
“哼,我是大师兄。”
房中沉寂了半晌,只听戚长发嘶哑的声音道:“好,我交给你。”
突然之间,房中传出万震山长声惨呼,极是凄厉。
众人吃了一惊,一齐重进屋内,只见万震山倒在地上,胸口插了一柄明晃晃的匕首,身边都是鲜血。窗子大开,兀自摇晃,戚长发却已不知去向。
鲁坤叫道:“快,快追凶手!”和周圻、孙均诸师弟纷纷跃出窗去,大叫:“捉凶手,捉凶手啊!”
几个师兄弟纷纷随鲁坤追了出去。戚长发的两个徒弟,狄云和戚芳满面惊惶。卜垣拔出剑,道:“两位请回到自己房去,待咱们拿到戚长发后,一起送官治罪!”
吴坎看到万震山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也是十分害怕,突然想到前厅正好有神医拜寿,急忙回去将柳怀清和他的徒弟请过来,道:“五师兄,这位是回春堂的柳神医,快请他看看师父!”
卜垣问他这么快就将大夫请来,和吴坎一起将万震山抬到床上出位置神医诊治。
狄云和戚芳在一旁看着,也盼万震山能活着。否则他二人也会背上杀人共犯的罪名。
柳老头见人命关天,也登时清醒过来,不复醉意,抓起万震山的手腕,细细把脉,道“唔——脉象若有若无,看来凶险的紧呐——”
“怎么回事,卜垣,怎么放外人进来——”万圭突然闯进来,看到父亲已经被抬上了床榻,大吃一惊,道:“把人赶出去!这里保存现场不要乱动,我已经报官了!”
“咦,床下有人!”柳老头带来的那个学徒突然大叫起来,一把从床下拉出一只手来,众人大吃一惊。
“凶手藏在床下!”卜垣大叫,挺剑便刺。只是长剑刺穿床帏,传来噗噗声响,不见人声。
“你们不要刺爹爹!”戚芳哭喊着,扑了上去。
狄云一把掀起床帏,烛光之下,只见一人趴在地上,衣衫沾染鲜血。拉出来一看,登时哭出声来:“师父。。。师父。。。是谁害得你。。。”
杀人凶手尸体被藏在床下,这一下变故当真太过惊人。
柳老头突然像明白什么,吓得缩在床头地上。
那个小学徒也像是惊慌失措,被狄云推了一把,站立不稳直向后仰,右手便要往床上一撑,仿佛突然想起来床上还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