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剑气冲霄堂,一个中年文士,眉目清秀,俊雅潇洒居中而坐,正是掌门鲜于通,左手两位老者,一高一矮,是华山武功最高的两位前辈,善使反两仪刀法,双人合力江湖上少有敌手。右手三人却是鲜于通的师兄弟。
鲜于通咳嗽一声,道:“前日大都汝阳王又遣人送来书信,招揽我华山高手听从调遣;昨日峨眉静虚也带来灭绝师太的亲笔书信,邀请六大派共击明教。咱们华山派毕竟势单力孤,只能挑一个去处,大伙儿都议议吧。”
高个长老高元脾气最为火爆,道:“还议什么议?眼下各地都有义军,鞑子迟早要被赶出中原,咱们用不着搭理那狗屁王爷!”
矮个长老李长松道:“没错!六大派中没有一个对鞑子低头的,我华山也不例外!”
鲜于通心中自有计较,却不动声色,目光转向右手。师兄岳宗晨,向来沉默寡言,只听他说道:“如今驱除鞑虏是江湖道义所在,咱们万不可违背。只是白垣师兄的仇,不能不报!”
其余师兄弟纷纷接话,言下之意俱是对抗鞑子,共击明教。
鲜于通道:“大伙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明教与我华山有深仇大恨,此番六大派攻打光明顶,正是千载难逢的时机,咱们自当全力以赴。”他顿了顿道,“至于抗击鞑子,不可草率决定——”,他看到高个长老忍不住要跳起来,便双手虚按道:“长老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如今天下动荡,南方义军如火如荼,鞑子已经无力维持统治,只能大肆招降纳叛,利用义军对抗义军。武当、峨眉地处南方深处,鞑子鞭长莫及;昆仑、崆峒更是地处偏僻,只有少林和我华山地处北方中原。先说少林,根深叶茂,势力遍布天下。按理说他若振臂一呼,天下武人必会应者如云,可事实呢?几十年紧闭山门,近十几年才行走计划,倒是事事针对明教,鲜少与朝廷对抗——依我看他们暗地里只怕早已达成了协议!
再说我华山派,比不上少林势大,也不如武当有宗师坐镇,更不像其余三派坐拥地利。王保保在西安驻有重兵,距离华山又尽在咫尺,咱们若是明刀明枪回绝了朝廷,只怕王保保两天便派兵杀过来了,到时候咱们如何抵挡?”
成元道:“掌门师侄不愧是神机子,深谋远虑!那咱们该怎么办?”
鲜于通收眼一望,众位长老、师兄弟都是认真倾听,不禁自鸣得意,忍不住掏出折扇扇了两下,道:“向鞑子低头是绝不可能的,但又不能一口回绝,咱们只能一个字——拖!眼下攻打光明顶最为要紧,门派中高手俱要前往,索性派一个普通三代弟子赶赴大都送信,细细讲述咱们的难处,敷衍一番。这样一来一回,一年半载时间也是有可能,到时候局势有变,咱们再做决断!”
李长松道:“还是掌门师侄想的周到!”
几位师兄弟也纷纷附和。
“只是要派哪位弟子前去送信?”
“我的三弟子张宽,素来行事谨慎,便着他走一遭吧!”
“此去大都凶险难测,张宽是掌门的得意弟子,怎可冒此大险?”
“华山弟子俱都一视同仁,怎能因为是我的弟子,便不能冒险?”
“掌门大公无私,愚兄佩服!”
鲜于通正自飘飘然,突然有弟子禀报道:“有个鞑子的县官,带着一个随从上山,要见掌门!”
屋内的人俱都面面相觑,鲜于通道:“想不到鞑子如此心急,竟然又派了一个县官做说客,咱们还是见见吧!”
那弟子便带着两人堂内。
当先一人果然绿色官袍,头戴幞头,只是有些萎靡,可能是上山劳累了,被一个年轻人扶着。
众位华山高手起身相迎,鲜于通躬身道:“大人远道而来,华山蓬荜生辉!不知大人此行有何谕令?”
熟料那大人大剌剌站着,既不回礼,也不说话。成元、高长松面露愠色。
鲜于通有些尴尬,还以为那大人耳背,大声又道了一遍。
忽然大人身旁的随从开口道:“鲜于掌门不必再问了,这狗官已经被我擒了,此番上山只是给华山做见面礼。不料却大开眼界啊,堂堂正派掌门竟然对鞑子狗官毕恭毕敬,可悲可叹!
众人才注意到那大人上身僵立,只剩一双眼睛不断眨巴,似有求救之意。
鲜于通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这人会不会是哪个仇家派了陷害华山的,若是朝廷命官死在华山,只怕事情再无转圜余地,于是挺身厉声喝问道:“你是何人,怎敢劫持朝廷命官!”
梁发道:“若说我出身嘛,与华山颇有渊源——”话刚说两句,鲜于通突然扑上贴身疾攻,使的是华山派绝技之一的七十二路“鹰蛇生死搏”。他收拢折扇,握在右手,露出铸作蛇头之形的尖利扇柄,左手使的则是鹰爪功路子;右手蛇头点打刺戳,左手则是擒拿扭勾,双手招数截然不同。这路“鹰蛇生死搏”乃华山派已传之百余年的绝技,鹰蛇双式齐施,苍鹰矫矢之姿,毒蛇灵动之势,于一式中同时现出,迅捷狠辣,兼而有之。可是力分则弱,这路武功用以对付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