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盏茶时间,赵敏气喘吁吁,停了下来。旁边伫立的五六个汉子纷纷恭维道:“主人剑法神妙,属下等佩服!”但也有两三个人并未开口,目光中露出不以为然之色。
赵敏情绪显然极高,接过侍女送来的手帕微微擦拭一下,道:“倚天剑果然名不虚传,不可无诗相和!”
旁边有知机之人,吆喝下属于厅前拜访几案、纸笔。
赵敏提笔沾满浓墨,略一酝酿,下笔出龙飞凤舞,一气呵成。
有人大声念道:“白虹座上飞,青蛇匣中吼,杀杀霜在锋,团团月临纽。剑决天外龙,剑冲日中斗,剑破妖人腹,剑拂佞臣首。潜将辟魑魅,勿但惊妾妇。留斩泓下蛟,莫试街中狗——主人才高八斗,便是太白复生,也自愧不如啊!”
赵敏扑哧笑出生来,道:“你这狗才,认得几个字,便想拍马屁——这首《说剑》,乃是本朝大家赵孟頫所作!世人皆称松雪道人书画冠绝古今,依我看,都比不过这首诗。千古之诗,配绝世之剑,天造地设,当浮一大白!“
说到此,接过侍女奉上的琉璃酒杯。内里殷红如血,一饮而尽。面上隐隐显出酡红之色,明艳动人,左右侍奉人等只瞧上一眼,便觉心旌动摇,慌忙垂下目光。
“将这幅字裱起来,挂在厅内正堂之上。还有这匾额也该换了,《绿柳庄》太直白!”
赵敏趁着酒兴,挥毫写下《试剑厅》三字。
扔下毛笔,又饮了一杯葡萄酒,道:“眼下少林、峨眉、崆峒、华山俱已成擒,唯有华山、武当还没有消息!”
“主人已将沿途水源破坏,逼得他们按路线行走。各派暗子又下了十香软筋散,刚相、东方白等人若还是拿不下华山、武当诸人,那便真的是废物了!”话之人脸上如同罩着一层黑烟,一部稀稀朗朗的花白胡子。
赵敏颔首,道:“只是我总觉得心神不安,华山派突然冒出来个梁发,大大的威胁了我的计划。走了武当派也不打紧,这个梁发定要抓来!鹿师父,明日若还是没消息,劳烦你和苦大师亲自走一遭!”
那花白胡子老头便是鹿杖客,道:“主人放心!”
旁边一个长发披肩的头陀,魁伟,满面横七竖八的都是刀疤,发色棕红,口中啊啊之声,同时手里比划几下,赵敏道:“苦大师是说如果刚相失手,你和鹿师父恐怕也不是对手?”
苦头陀点点头。
“也罢,我让温卧尔派一个千人队听你们调遣,如何?”
苦头陀啊啊两声,竖起大拇指,以示同意。
赵敏歇了一会儿,又要再耍一路剑法,鹿杖客道:“这倚天剑乃玄铁铸就,比寻常宝剑还要重上五分。主人功力不够,刚才一路剑法看上去威风八面,实则连实则连剑法的一成威力都没有用出来!”
他的师弟鹤笔翁道:“不错,这路落花剑法以轻盈灵动见长,与倚天剑并不投契。主人须得再寻一路高明剑法,才能驾驭宝剑!”
“峨眉派从朝廷偷走倚天剑,霸占了也有二十多年。仗着神剑也威风了二十多年,此番正好抓了她们。也要找机会把峨眉剑法拷问出来,也算利息罢!”
酒力上来,赵敏有些眼皮重,打个哈欠道:“大家散了吧,四派高手有劳鹤大师严加看管!”然后被一帮侍女拥入后堂。其余高手护卫四散开来,各司其职。
鹤笔翁将一个判官笔旋开,露出中空内芯,道:“师兄你明日便要外出,这十香软筋散的解药毒药咱们提前换一换罢!”
鹿杖客接过判官笔,将自己的兵器鹿角杖旋下了其中一根鹿角,又将其中的粉末小心倒入判官笔。
然后旋开另一根鹿角,将鹤笔翁递过来的纸包粉末倒入鹿角。
“师弟可要小心,这解药须妥善保管,万不可饮酒误事!”
鹤笔翁嘻嘻笑道:“师弟省得。师兄可是辛苦啦,又要吃两天沙子!”
鹿杖客冷哼一声,缓步离开。
鹤笔翁小心将判官笔拧紧,挂在腰侧带勾上,背着手走向侧门,梁发小心尾随而去。
又穿过几进走廊,来到一个耳房。远远有人迎了出来,“恭迎师叔!”
鹤笔翁大喇喇走进去,道:“乌旺阿普,这些犯人今日可还安稳?”
“回禀师叔,许是昨日骂的嗓子坏了,今日都很安静。”
“这是明日的药。记住药的分量,不可多一分,也不可少一分!”
“是师叔!这药都溶在水里面,无色无味,万难察觉。那帮人即便察觉到,也没关系。我每天只发放一次饮水,如果不喝,便要渴死。喝了也只是武功尽失,聪明人都知道怎么做!”
“嗯,你小子是个聪明人!”
鹤笔翁又让看守带他在关押四派高手的院落巡视一周,然后便回住所休息了。
由于戒备森严,梁发只是藏身屋顶,细细倾听。只觉粗重密集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忽然听到有人低声道:“怎么样二师弟,恢复了几分?”梁发认得,是崆峒派关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