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形态下增益的百米极限速度为7.2秒,虽然这不算是一个完全准确的数据,灵石给予的力量很大程度会根据使用者的意志而做出改变,但无论怎样,这都可以证明哪怕是看似最沉重的泰坦模式,空我姿态下的郑毅都有着远超人类极限的运动能力。
二十米的间距,就是这样郑毅连非变身姿态下都不需要三秒就能跨越的距离,此时对他而言却每一步的迈出都难如登天。并非是身体被施加了某种重力方面的负面状态,也不是遭受了什么看不见的力量阻碍。
郑毅仅仅是单纯的,痛到每动弹一下都临近休克的边缘罢了。
随着他越发接近那把异形大剑,这二十米的间隔每每缩短哪怕一厘米的距离,郑毅所遭受的痛楚和折磨就会加深一分。而最令人感到恐惧的是,郑毅所经受的这种疼痛不会因为他的忍耐而逐渐使感官麻木,只要他仍然保持着清醒的意识,那么痛苦就会如涨潮时的浪涛般叠峦而至。
并非是那种温水煮青蛙一般的缓缓加深痛楚,也不是始终保持着痛楚的状态,而是一波又一波,规律且稳定的以苦痛冲刷着郑毅的意识。
郑毅能清楚的估算好下一次剧痛冲刷而来的时间,而那柄巨剑也绝不回放他鸽子,一旦到了时间,比上次更加剧烈的痛苦就会如期而至。
三秒一次的苦痛洗礼。
从比上一次更加猛烈的痛苦中平复心神的一秒,意识到下一次痛苦即将到来从而抓紧时间踏出下一步的一秒,为此而做好被剧痛席卷身心准备的一秒。
那是不动不摇,精准的三秒。
细数着这样的三秒,也正是品味着恐惧的三秒。
试想,你清楚的知道三秒后你肯定会痛到生不如死,而且三秒后你确实也会痛的生不如死。那么在这等待生不如死的三秒钟里,人会产生怎样的反应?
终将到来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
反之,终将到来的痛苦,才是真正的痛苦。
恐惧就是在这样的三秒里茁壮成长,缓慢但切实的侵蚀着人的意志,最终使人屈服、逃避,乃至于嚎啕大哭。
相较于痛苦,无法抑制的恐惧往往才是击溃一个人心神的真正原因。
也正是因为经历着这样往复循环的苦痛螺旋,郑毅那渐渐有些模糊的意识里也真正确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面前这把剑,绝对有着相当的知性,甚至可能有着独立的人格。
三秒又三秒,一步复一步。
像是要用双脚去丈量着二十米究竟有多么遥远,郑毅有些踉跄的拖曳着几近无法控制的身体。痛楚像是要剥夺他全身的知觉,郑毅甚至已经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仍旧在倔强的前行,还是早就扑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了。唯有恍惚的心神还在不停的催促着自己向前踏步。那双秉持大剑的双手仿若敲打在他两肩的雕塑一般纹丝不动,即便到了这个地步,郑毅还是执拗的攥着剑柄,将大剑直直的抵在身前。
十五米。
被突起的嶙峋碎石绊到了脚,郑毅猛地晃了一下,但下一刻又依靠着印刻在身体的应对能力恢复了平衡。这一绊也让郑毅从有些神志不清的状态下稍稍找回了一些自我,他稍稍低下头,已经变成晶体状复眼的双眼将身前和周遭地面上的障碍物一一映入脑海。拽着烂泥似的双腿,他让过了地上的小水洼,避开了足以绊倒他的突起。
十米。
“咳——啊……!”
脑海中再次加剧的痛苦,让郑毅不自觉的发出了低沉的喘息声。神经系统在疼痛的冲击下差点罢工,好在已经有了一次经验的郑毅立刻通过呼吸法调整了态势,这才把险些跪倒的身体横跨一步堪堪稳住。明白自己没有时间去浪费,站稳的刹那,郑毅就马上又向着前方跨出一步,再次缩短了和大剑之间的距离。
五米。
——几乎是一步之遥!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郑毅承受的痛苦全部消失了。不单单是浑身一轻,那是一种很难用言语来形容的感受。
就好比有一天,你突然再也看不见、摸不着、听不到,你从那一天开始永远身处于一片黑暗里,和死了没什么差别。
可你就是知道你自己还活着,哪怕是和死了一样的活着。
然后又是突然的一天,你变回来了。
看得见,摸得着,听得到,就好像那段晦涩的日子不过是幻想中的自虐玩笑,犹如一场不入流的噩梦,睁开眼睛就能证明一切都是假的,你仍能拥抱美好的一切。
一言辟之,天差地别。
即便是郑毅,也在这一瞬失去了心神上的防备,短暂陷入了失神的状态。
——这正是那柄巨剑刻意营造的时机!
一股灼热、躁动,饱含着恨意和杀意的意念狠狠扎进了郑毅的脑海中,像是要一剑劈开少年所有的意志和灵魂,又仿佛企图撕碎郑毅的精神和思想,这道充斥着怨怒的思念在郑毅的脑海中横冲直撞。不单纯以郑毅的心神为攻击目标,却也不准备放过郑毅那已经被折磨得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