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牵挂暂时急不得,而且荣国府还有不少年的好日子,他有足够的时间筹划。
念及此,贾环身心愉悦,大喊一声:“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文绉绉的,觉得不过瘾,不是我辈风范,不能尽兴。
于是贾环又扯开嗓门,大唱起来:“哈……啊,哈……啊,哈……啊……哈……啊……啊……”
这一嗓子来的太突然,差点把焦大给惊下车辕。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哎呀妈呀,又起高了。”
这次是真的高了,他如今身体还太单薄,这么大吼大叫,头部压力太大,气血上不来,就会有点晕。
所以说,大喜是要不得的。
……
“离开家,你就这么开心?”
突然,马车窗户边传来一道鬼魅般的声音,这道声音激的贾环差点没跳起来。
因为这是贾政的声音。
马车停下,贾环嗖的一下蹿下车,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换上了满脸的悲戚之色。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刚才的鬼哭狼嚎和欢声笑语,贾政怎么都无法相信这是发生在这张脸上的。
他嘴角抽了抽,眼神不悦,再三打量着这个让他捉摸不定的幼子。
“父亲……大人……呐!”
贾环悲呼一声,还带着花腔……
“我还没死呢!”
贾政被这个逆子气坏了,紧追快赶,带着一肚子的悲悯怜爱之情追来,结果就等到这?
还“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娘希匹!
贾环正色道:“父亲,您可千万不要误会。孩儿这么做,都是为了劝解姨娘。她……唉!一言难尽……”
贾政将信将疑道:“劝解你姨娘?你不在她的车上劝,就这样劝?”
贾环面无丝毫愧色,坦坦荡荡道:“父亲大人不知,正是因为我在姨娘的车上劝解不休,将姨娘劝的烦了,所以才被赶到后面装行李的车上。孩儿之所以表现的愉悦,并且高声歌唱,就是想让我的歌声,飘到姨娘的车厢里。
唉,孩儿也是苦啊,一边要忍受着思念父亲的苦楚,一边还要不得不装出大无所谓的宽阔胸怀,安抚人心。不过,这些都不值得父亲赞扬,都是孩儿该做的。”
虽然贾政心知这都是贾环这混账小子胡说,可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儿,而且歪理也是理,不由气的哼哼笑道:“我知道,你这个混账正是喜欢出门撒野的年纪。这一放出来,心就野了,什么爹啊家啊的就都忘在脑后了。只是为父警告你,贪玩归贪玩,但不可结交匪类,交友不慎,为祸无穷。”
贾环立刻点头,正色道:“父亲放心,孩儿尽量做到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狗屁!”
贾政笑骂了声,心中的怒气却消散的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前面车子上的赵姨娘也在小鹊和小吉祥的搀扶下下了车,走了过来。
“老爷!”
相比于混账儿子的没心没肺,看起来还是小妾更情深义重些,赵姨娘的杏眼红肿,嗓音都有些沙哑了,让贾政心生怜惜。
他温声道:“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不伤心的吗?”
赵姨娘自然不能说,她是被贾环那傻儿子给蠢哭的。可她又不想当着贾环的面骗贾政,只能轻轻摇头,道:“没什么……老爷,你怎么来了?”
贾政见赵姨娘转开话题,只道她不欲让他为难,心里再次感念她的善解人意,叹息了声,朝后方看了一眼,然后就又出现了两架马车。
不同的是,其中一架,华贵非常,一匹纯白无杂色的宝马,拉着一架制作非常考究的香车。
烘漆雕花,无一不是精品。
最为引人注目的,是笼着马匹的缰绳,不是普通缰绳,而是紫缰。
这是很有讲究的,在大秦,非公爵以上的世袭勋贵之家,都是不能用紫缰的,否则就是僭越。
而且即使在公爵之府,除非是指定传人,其他人也是不得擅自使用。而且,并不是每一座公府都有这个荣耀,宁国府就没有……
荣国公的爵位虽然传给了贾赦,但他这一套紫缰香车,却传给了最疼爱的次子。
除了紫缰外,车厢的侧面,还刻有一朵很奇怪的云朵,因为它是黑色的。
贾环不懂这些是什么,除了觉得马很帅,车厢很豪华。
可赵姨娘自幼生活在贾府,赵家几辈子都是贾家的奴才,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架马车代表着什么?
贾政能够立身贾府,面对承袭爵位的贾赦还有东府的贾珍丝毫不落下风,最大的倚仗,并不是贾母的疼爱,而是这架黑云紫缰马车。
那朵黑云,代表的是两代荣国公当年叱咤疆场的黑云旗。
这也是荣国公府的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