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笑着点点头,道:“好,等回京后,风哥就替小弟多找些名医好了。”
秦风看着贾环脸上的笑容,眼中闪过一抹痛苦,又说不出话来了。
他无法欺骗自己,更不想再欺骗贾环……
感受到秦风心中的悲伤,贾环沉默了下,轻声道:“风哥,人活在世间,本就是如此,七灾八难,谁又能少得了?
有人会生病而死,有人还会喝酒而死……
但只要还活着,只要还没死,就一切都有可能发生,不能绝望。
十天前,你能想到秦叔叔会得救吗?
十天前,朝廷兵败如山崩,困守嘉峪关时,谁又能想到,短短十天后,却已开始磨刀霍霍,准备尽灭那十几万蒙古大军?
我忘了是在哪儿看到过的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想和风哥你分享一下……”
“什么话?”
秦风看着贾环,轻声问道。
“不抛弃,不放弃!”
贾环语气加重了些,道:“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不能抛弃我们的兄弟,当然,也不能抛弃我们自己……
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不能放弃希望,也不能放弃对胜利的渴望。
没错,我的眼睛是瞎了……
但我却并没有放弃我自己,也没有放弃对人生的向往。
因为我还活着,这本就是一个奇迹……
风哥,我都没有放弃,难道你要放弃吗?”
秦风怔怔的看着面色肃然的贾环,看着他眼前的黑布,看着他那张坚毅而不屈的脸……
秦风忽然伸出双手,用力的擦了擦泪流满面的脸,再露出时,已经明朗了许多。
他拍了拍贾环的肩膀,点头道:“环哥儿,我记住了,不抛弃,不放弃!
不抛弃兄弟,也不抛弃自己,更不放弃对胜利的渴望和追逐。
这句话,我一辈子都会记得的。”
贾环闻言笑了笑,正想再说些什么,前头忽然传来公孙羽的声音:“药熬好了……”
……
“老太太,您就帮忙打个招呼吧!
我舅舅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被丢到黑辽那个地方。
人刚过去就倒下了,我舅母说,要是再回不来,就真的要埋在那儿了……”
荣庆堂中,王熙凤一脸小意儿的赔笑着,对贾母央求道。
贾宝玉坐在贾母身旁,也张着笑脸,不过他没说什么……
王夫人则面色平静的坐在下首,手里的念珠轻轻的转啊转。
而鸳鸯跪坐在软榻后面,不轻不重的给贾母捶着腿,听到王熙凤的话后,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贾母。
贾母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她看着王熙凤道:“你让我一个老婆子,妇道人家,去和哪个打招呼?
这是朝廷里的事,又不是家里的哪个,我说了谁听?
还是等你三弟回来后,让他去跟牛继宗他们去说吧。”
王熙凤闻言,面色一滞,看了眼一旁连念珠都不转了的王夫人,又赶紧赔笑道:“老祖宗,三弟要是在家,难道我还不知该去劳烦他,不该劳烦老祖宗?
这不是三弟不在家吗?
黑辽那边又赶的紧,老祖宗,您是不知道啊!
黑辽那边到底有多冷!
舅母说,那边吐口唾沫,唾沫还没落地,就冻的硬实了……
哟!老祖宗,您这是怎么了?”
看着忽然泪流满面的贾母,王熙凤大惊失色,连忙问道。
贾母接过鸳鸯递来的帕子,捏在手里,没有擦泪,她长叹息哀伤道:“我又怎会不知黑辽的苦寒?
你忘了,荣国公,至今还在北海底下冻着呢……”
说着,又哭的老泪纵横,不能自己。
王熙凤哪里还敢继续提黑辽,连忙岔开话题,连续说了好几个笑话,才将将让贾母止住了眼泪。
然后贾母就被鸳鸯扶去歇息了。
留在后面的王夫人,面沉如水。
……
武威大营中,一干人面色肃穆的看着前方。
武威侯秦梁在被灌下药后,身上缠绕了月余之久的乌黑之色,终于渐渐散去了。
只是,尚有一层黑雾一般的黑气蒙在脸上,迟迟不肯散去……
而他周身上下,则插满了一根根尺许长,明晃晃的银针。
公孙羽还在满头大汗的忙活着,从头部,到颈部,到胸腹,再到双腿……
当公孙羽将手中最后一根银针插在秦梁足底后,整个人都虚晃了下。
还好,最后又站稳了。
众人虚惊一下,再看向秦梁,就惊喜的发现,他脸上那团黑气,正在一点点的消失。
而他的头顶,则缓缓的散发出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