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最好厮杀内斗,这三部之间也常有纷争。
若是朝廷肯吐口,允许其他两部瓜分了扎萨克图部,不用朝廷动手,扎萨克图部就得承受灭顶之灾。
世情如此,这塞外虏贼,居然也敢放肆!
至于打仗要花多少银子,要加派多少税,要耗费多少国力还是国运,却不是他们考虑的事!
这本也不是将门的责任。
拿不出银子来,那是你们文臣无能,别把责任推我们武将头上。
这是武勋将门子弟们的普遍心态……
至于闯出祸来怎么办?
怕他个鸟!
都是军中最掌实权的将门子弟,只要没把天捅破了,忠顺王敢咬他们的鸟?
除非太上皇出关,否则,谁敢真拿他们怎么样?
不过欺负一个骚鞑子,欺负了就欺负了,怎么着?
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
本就是将门本色!
……
光明殿上,隆正帝冷冷的看着忠顺王,而忠顺王亦是丝毫不让的回视着他。
这一对一母同胞的骨肉兄弟,显然早已成了生死仇寇!
“群贤?刻石勒碑?流芳千古?”
隆正帝铁青着脸,冷声道:“忠顺王,你是不是忘了……
朕登基前,也曾做过执掌户部的皇子。
你是不是把朕当成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了?
一千万两银子……
哼!够他们借出去库银的三成吗?
近二十年累积下来,他们借出了多少银子去,忠顺王难道不知?”
忠顺王淡淡的道:“皇上自然圣明……
只是,皇上也说了,这些银子是大臣们二十年来陆续借出去的。
若让他们一朝还尽,显然太过为难苛待他们。
不若,就再给他们二十年时间,让他们慢慢还就是。
反正,如今有了这一千多万两银子打底,朝廷一时也不急需银子。
皇上,若是太上皇在,以他老人家的宽容仁慈,也定然会宽容群臣的……
诸位大臣,能够在一夜之间,筹措出一千万两银子来,以解国忧,陛下,此等忠心,难道不该嘉奖吗?”
隆正帝闻言,只觉得怒火焚心,恨不得将如此厚颜廉耻之人给千刀万剐了。
寄生在国库上敲骨吸髓的一群蛀虫,居然还妄想什么刻石勒碑,流芳千古!
若是真照他们的意思做了,隆正帝觉得,他就会成为华夏帝王史上,最屈辱也最惹人耻笑的一帝!
借银子还借出理来了,他这个追债皇帝,反成了刻薄寡恩之人。
这起子颠倒黑白的混账行子,早晚有一天,朕要刮了你们!
“忠顺王,众臣亏欠户部银钱,如今还上一部分,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若仅因此,便刻石勒碑,岂不成了笑话?
千古后,春秋之上又该如何议论我等大臣?
指鹿为马吗?”
文臣当中,陈廷敬忽然迈出一步,皱眉说道。
忠顺王见之一怔,他原以为,会是张伯行那个老炮仗出来炸一炸,却没想到,竟是陈廷敬这个老实人。
原本准备的对策顿时用不上了,张伯行虽然是大清官,正气无双。
可忠顺王一脉有的是能言善辩、口才无双之士,胡搅蛮缠,颠倒黑白的能力超群。
气也能将张伯行给气个半死。
可陈廷敬不同。
尤其是之前,陈廷敬为了逼迫贾环退步,说要将家中仅有的两个未出阁的孙女陪嫁,让孙子做赶车之仆,让老妇做陪嫁嬷嬷,共赴扎萨克图。
没人会觉得陈廷敬在信口开河,若是李光地说这番话,估计信的人就不多了……
陈廷敬的这番话,不仅震动了两阁阁臣,也震动了满朝文武。
对国朝赤胆忠心还有超过此人者吗?
没有,谁都不敢认。
这也就给陈廷敬披上了一层近乎不败的无敌金身。
张伯行是大清官,谁和他对着干,了不起就顶上一顶贪官的名头。
在这个举世皆贪的官场中,贪官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恶名声……
但陈廷敬是大忠臣,国朝无出其右者。
谁和他对着干,谁就是大奸臣!
这个名头,却是万万要不得的。
做得,也要不得。
面对陈廷敬,忠顺王咄咄逼人的气势,渐渐消散了。
他看着陈廷敬,而陈廷敬也毫不避让的对视着他,毫无畏惧。
忠顺王头疼起来,心思急转,却还是没有办法,只能点点头,道:“陈大人说的有理,是本王疏忽了。既然如此,刻石勒碑一事就算了,算了……”
陈廷敬这才点点头,重新站回阁臣行列里,垂下眼帘。
无视满朝大臣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