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等幸存的漏网之鱼们松一口气,真正的大清洗才从天而降。
贾环去了城南庄子习武后,贾母就派了几个管教嬷嬷过来,将宁国府里的丫鬟妇人们一个个的筛选,凡是长相狐媚子的,甚至只要周正一些的,都会被验身一番,有一点问题,都会被扫地出门。
就连银蝶这样相貌平平的,都被那些嬷嬷重点验了好几次……
这一扫,就扫出去了七成以上的丫鬟和少妇。
这轮清洗过后,贾母尤不放心,又亲自坐镇宁国府,将剩下的丫鬟一个个的过目。
凡是眼神不正,气质不端的,又被全部换掉。
最后,宁国府里原先的“老人”,竟一个都没留下来。
其中,就包括好几个尤氏这些年来,悄悄攒下来的心腹。
然而,她们都是处子啊,而且,相貌都很粗糙平常……
这样的清洗,不仅宁国府的仆婢们心惊胆战,怕的不得了。
就连尤氏,也常常担忧的睡不着,每夜在床上长吁短叹,有一种朝不保夕的危机感。
她心里非常明白,她这个宁国府的前女主人,在贾母心里的分量,甚至不比一个鸳鸯重。
而且,贾母还多次暗中敲打于她,警告她不要仗着长嫂的身份,给贾环做耗。
真真是天可怜见,尤氏多咱有过这种心思?
竟被防范到这种地步……
尤氏心知,若真有个万一,她还不如那些被赶出府自谋生路的人下场好。
那些人带着贾家赠送的银子,好歹还能有个生处。
可尤氏却不同,作为贾族曾经的主母,她的身份,注定不能再出府改嫁,贾家着实丢不起这个人。
所以,一旦她被发作,唯一的去处,就是坐落于贾府深宅最偏僻的角落里,那几座高不见光的高墙内的庵堂中的一座。
作为曾经的宁国大妇,贾家族母,即使只是名义上的,尤氏还是有机会去参观过那里。
尽管只往里看了一眼,回来后,尤氏就连做了三晚上的噩梦。
也是从那以后,她对贾珍再不敢有半点不恭之心了……
好在,贾珍对她的表现极为满意,不曾有送她入庵堂修行的意思……
然而如今,尤氏却只觉得,她离那里越来越近了。
只要新妇进门,她这个前女主人,地位就非常之尴尬了。
因为长嫂如母,从礼法上言,贾环和新妇都要敬着她,日日给她请安的。
内宅里,她说的话,不止新妇要听,甚至贾环都要听。
然而,尤氏却清楚,贾母是绝不可能给贾环留下她这么一个“祸害”的。
很可能,新妇进门之日,就是她被送去庵堂礼佛之日。
这也是身体向来康健的尤氏,前儿夜里突然受了风寒的缘故。
薛宝钗突然过门,对尤氏而言,心病,远大于身上的病痛。
前夜,贾母在天香楼里看她的眼神,让她从心底最深处寒遍全身……
“唉!”
原本青砖铺就的地面上,些许积雪点缀着墙角的一株开的正艳的梅花,看起来还有些诗意。
可此刻,在银蝶眼中,更多的却是萧瑟。
一来,她为尤氏感到担忧。
二来,也为自己感到忧愁……
她是宁国府的家生子,一辈子的奴婢命。
若是尤氏被送入了庵堂,她就算不跟着进去,也是被拉出去随意配小子的下场。
这对早已见惯了世间繁华的她来说,太过残酷,也太难接受……
如果尤氏安好,那么说不定,还能开恩,让她家里做主,甚至让她自己做主,选一个好一些的人家嫁了。
府里的奴才,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只是……
奶奶怎地还没回来?
别不会有个……
银蝶觉得身上有些发冷,紧了紧身上素色的披风后,皱着眉头,实在等不得了,一咬牙,迈步朝药室方向走去。
……
药室内,一片狼藉。
赤着身子的贾环,此刻正躺在药台上大睡不醒。
身上的瑰红色已经完全消失了,肤色变回了正常。
不仅如此,身上的肌肤,从之前因常年练武之故,造成的微微发暗之色,重新变得白皙起来……
看着他身上强健有型的肌肉,以及随着呼吸起伏有序的胸膛,已经穿好衣裳的三人,面色复杂。
虽然三人都将将醒来没多久,可实际上,在昏睡之前,三人都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存在,以及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大家彼此情况都差不多,而唯一的一个男人又还没醒,所以,实际上,尽管醒来时发现场面很不堪,可大家都默契的什么都没说,各自默默收拾好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