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已三献,贾元春降座乐止。
退入侧殿再更衣,方备省亲车驾出园。
至贾母正室,欲行家礼,贾母等俱跪止不迭……
贾母等让贾元春归上座,又逐次一一见过一番。
然后东西两府掌家执事人丁在厅外行礼,及两府掌家执事媳妇领丫鬟等行礼毕。
至此,一大番套路算是演尽……
贾元春落座后,除了几个随侍太监和近身昭容宫女外,其他皆挥退,外面自有人款待。
她看了一圈,忽问道:“薛姨妈、宝钗、黛玉、湘云因何不见?”
王夫人道:“外眷无职,未敢擅入。”
贾元春听了,忙命快请。
一时薛姨妈等进来欲行国礼亦命免过,上前各叙阔别寒温。
说了一会儿话后,贾元春忽又问道:“宝玉和环哥儿为何不进见?”
贾母笑道:“无谕外男不敢擅入。”元妃命人快引进来。
未几,随侍太监将二人引入。
贾环和贾宝玉兄弟俩随着小太监进来后,按礼要再行国礼,却被贾元春早早拦住。
她先命贾宝玉进前,携手拦于怀内,又抚其头颈,细细端详片刻后,笑道:“比先竟长了好些……”
贾宝玉垂头不语。
贾元春放开贾宝玉后,忽地起身,对着贾环屈膝一福,盈盈拜下。
众人皆大惊而起,贾环亦是身形一闪,躲避开来,笑道:“大姐,这是何故?”
贾元春含泪郑重道:“若无三弟近年来每每援手,又托人照看于姊,我几不能生于此刻矣。”
贾环笑道:“大姐言重了,都是做弟弟的该做的事,你是大姐嘛。”
贾母薛姨妈等人在旁也忙劝道:“他对家中姊妹俱是如此,不可折煞于他。”
众人又劝了几遭后,贾元春方又落座,一旁处,王夫人的面色晦暗不定……
待众人重新坐下后,当初随贾元春一起入宫的丫鬟抱琴又上前给贾母等人磕头请安。
贾母笑着应下后,招呼抱琴起身,抱琴却没有起,而是转过身,对贾环又磕了个头,感激道:“奴婢多谢宁侯对舍家援手之恩德,奴婢粗蠢,无以为报,唯有为娘娘尽忠服侍,以报宁侯大恩。”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不知所谓。
然而这还没完,待抱琴说罢后,贾元春身边其他几个随侍太监和宫女昭容,亦趋行下堂,跪倒在地,叩拜贾环或提携或援手之恩。
在众人注目下,贾环笑道:“都起来吧,只要你们忠心服侍好贵妃,就比什么都强。
你们在外面的父母亲人,手足兄弟,都会有人安排妥当。
大富大贵本侯给不了,但使其衣食无忧,老有所养,幼有所学,没人欺负,我还是能保证的。
另外,若是有出息的,我也不吝拉扯一把。”
抱琴等人闻言,愈发感激不尽,发誓定当以命忠于贵妃,不敢有稍许懈怠。
笑着让她们起身归位后,贾环就见满堂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贾母动容道:“环哥儿,你何时行下此事?”
贾元春也再次红了眼圈,看着贾环。
贾环摆手笑道:“很早之前了,走得梁爷爷和苏培盛的门路……呵呵,这个倒没什么,不过是孙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了。
我想着,历朝历代,皇宫里阴.私之事层出不绝,阴毒之处令人胆寒。
我朝虽然并未听闻此等骇人之事,皇后娘娘统率后宫,也算得上公正严明,令人佩服。
可孙儿还是不大放心,行此多此一举之事。
都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身边的人若是被人收买了去,最难防备。
所以我便提前收买了他们,哈哈!
我就不信,哪个还能比我更阔绰,不让他们做亏心掉脑袋的事,还能保全他们家族,安享三代富贵!”
言语间,目光奕奕的扫过贾元春身边的昭容、近侍。
有个别人,面色微微有些不自然,悄悄的低下了头,不过,似还未做出什么亏心事,复又抬起头,看着贾环……
而其她众人闻言,只是怔怔的看着坐在那里,意气风发的贾环。
王夫人亦是如此,她看了阵贾环后,又侧目看了看坐在贾元春身旁,正闲的无所事事的贾宝玉……
再看了眼一旁,感激的似无以名状的贾元春。
一时间,忽生出心如死灰之念。
她心里明白,自今而后,在这个虽是她生的,却自幼养在老太太身边,和她并不多亲的大女儿心里,她的分量,或许远远不及这个庶孽……
心中哀叹一声,王夫人攥紧发手的缓缓松开,面色木然。
腕上的一串念珠落在手中,一颗一颗的拨转起来……
此时此刻,她忽然有些体会到,当日三丫头整日里围着她喊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