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在这里干什么，艾琳娜？”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艾琳娜哆嗦了一下，僵硬地转过身，小声说：“好久不见，父亲。”

那个红发中年男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后。

他眯了眯着眼睛瞟了一眼艾琳娜脸上的泥浆，又用显然是非常不礼貌的刻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精灵，重新问了一次：“你以为你在这里干什么？”

艾琳娜有点局促的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庄重一点——当一个人脸上满是泥浆的时候这绝对不是个明智的主意，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然后弯腰行了个礼，回答：“是修的事情，父亲。”

红发中年男子——也就是艾琳娜的父亲皱了皱眉头，颇为不满地说：“又是那个农民？”

艾琳娜微微点头，回答：“是的，父亲。”然后她又补充了一句：“他不是农民。”

精灵在一边看热闹倒是觉得非常稀奇，要是他敢用这种态度跟艾琳娜说话八成会被艾琳娜给活活撕了。可见确实是一物降一物，艾琳娜虽然对他和修作威作福，但是到了自己亲爹面前还是得乖乖听话。

那人对于艾琳娜的回答倒是并不意外，不过他对修的印象显然不怎么好，有点恼火地说：“早跟你说过不要和这些狐朋狗友···”然后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想起精灵这个狐朋狗友就在旁边，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为了缓解尴尬的情绪，艾琳娜父亲非常亲切的用纡尊降贵的语气对精灵伸出一只手说：“亚瑟·罗曼诺夫，阁下是？”

出乎亚瑟意料的是，精灵居然对他做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王冠礼”（注1），同时咬字讲究（注2）地说：“在下名为西瓦尔-哈努恩，在此地人们都称呼我为肖恩。很荣幸见到您，伯爵大人。”

亚瑟眉毛微微扬起，有点惊讶地说：“我记得我没有说过自己是伯爵。”

精灵彬彬有礼地解释道：“乃是令千金时常向我们提起此事，言语间颇为自豪。”

这显然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就算艾琳娜真的提到了她爹大概也不会提什么好话，不过反正亚瑟不知道，所以也就随精灵怎么扯淡了。

亚瑟伯爵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一点，也不知道是因为精灵的话还是他做的王冠礼，他脸上带着政治家微笑，热情地和精灵打着招呼：“哈努恩、哈努恩···莫非你是风元素位面哈努恩巨灵家族的少爷？”

精灵见到亚瑟居然一下子就猜到自己来历也是吓了一跳，不过仍然保持着贵族礼节和伯爵大人热情地聊了起来。

艾琳娜站在一边感觉自己非常多余。

这边厢精灵和亚瑟谈笑风生，也不知道是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哄得亚瑟眉开眼笑。又聊了一会，竟然没有继续质问艾琳娜搞得一脸泥这事，自发走了。

临走之前，亚瑟伯爵顺口对艾琳娜说：“你要是真想和那个农民结婚就不要回来了。”

“我没有想···”

伯爵很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你当你父亲是瞎子么？”也不容艾琳娜分辨，匆匆地离开了。

精灵露出玩味地笑容，啧啧称奇地说：“你爹是不是瞎子我不清楚，看起来修挺瞎的。”

艾琳娜倒也没搭腔。过了一会，等她确认亚瑟是真的走了之后，一击干净利落的擒拿术就把精灵扭到地上跪地求饶，引得附近的路人纷纷驻足围观。

——————————————

“看起来三天后会有一个净化之路的【大人物】来塔塔卡斯访问，”精灵拉着艾琳娜在地下市场逛了一圈后，现在两人在一处小摊子上喝着饮料，看着面前的一沓资料，“不过具体是谁却没啥头绪····”

艾琳娜有点烦躁的咂咂嘴：“这不就是只知道个日期咯，你不是说自己有门路么？”

精灵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教派资料隐藏得挺麻烦的···现在就看佛洛斯帝那边有没有戏了。”

“佛洛斯帝？”

“佛洛斯帝·布雷德，”精灵解释道，“是这里的一个算命的家伙，自称是什么先知，好像信的是个莫名其妙没人听过的神——不提这些，他提供的情报倒是过硬，有时候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东西他可以搞到。”

“唔···听起来是个奇怪的家伙啊。”艾琳娜把玩着自己的头发评论道。

等艾琳娜实际见到佛洛斯帝之后才知道，这个人比看起来比听起来更奇怪。

——————————————

佛洛斯帝的摊子在地下市场一个偏僻的角落，一张小小的桌子后面。

这是个形容枯槁的中年男子，留着一头灰色的长发。

他有一张看起来饱经风霜的脸，深深的法令纹如同两道沟壑；衣衫略显破旧，但是非常干净、整齐。

不过大部分第一次见到他的人，注意力都会放在他的双眼上——那是一对玻璃制的假眼，如同有生命一般咕噜噜地转动着。

艾琳娜自然也被这个人奇怪的眼睛吸引了注意力，忍不住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