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迪惊醒,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服饰,大步向远处集英殿大门走去。
到得殿门,门前宫使止住他,高声唤道:“吴迪觐见!”
殿内一人尖声说道:“准!”
宫使这才打开宫门,吴迪在殿外等候之时,宫使也告诉过他规矩,他现在便依着规矩,低头进殿,目不斜视,对着中间行那跪拜之礼,礼毕听闻前方有一男子声音,和缓低沉有些中气不足模样:“你便是吴迪?平身吧。”
吴迪不能抬头直视,依言站起身来,微微低着头,看见前方有一低台,台上坐着一人身穿红袍,边上还立着几人,身上衣衫颜色各异。
那声音又说道:“吴迪,你抬起头来,待朕看看。”
吴迪遵命抬头看去,见那人肥胖,面白短须,头戴黑帽,长得却也普通,他身后站着一个面似憨厚身穿宦官服饰的长者,相必是那“隐相”梁师成。
左边是个削瘦年轻人,身穿黄袍,袍子上绣着几只龙纹,必是太子。
眼角余光再往下看是两个帅哥站着一起,男的风流倜傥,女的美貌端庄,却不知这两位是谁,难道是徽宗的儿子女儿?
徽宗皇帝端详吴迪一下,呵呵笑道:“吴迪,人人都说你有才有貌,能文善武,却还是有人质疑,今日见了果是名不虚传,确是一个俊俏的小郎君。”
这时一个高大魁梧的人走上一步拜道:“陛下,这吴迪确是长相不错,可依老臣看来他体质羸弱,文才老臣不得而知,领军却是不妥。”说话却是声若金石。
话音刚落,一个老者颤巍巍的说道:“童枢密此言差矣,本朝历来是文人领军,按你的说法是太祖太宗都错了?”
吴迪闻言心下吃惊,这汉子便是童贯?童贯不是阉人么,怎的如此模样?想必那老者必是蔡太师了,年过七旬确实有些老迈了。
童贯被蔡京直接扣上一顶大帽子,噎得说不出话来,急忙跪下请罪。
徽宗不以为意:“算了,就我看见吴迪,也觉得该是金榜簪花时才该见到的人物,不会像是义勇民军的首领。”
说到这里,徽宗皇帝的兴致来了,亲切问道:“吴迪,你诗词倒也有些功底,最近可有新诗?不妨吟来听听。”
这些才是咱们道君皇帝的至爱,至于那些军国之事,都要统统靠边站。
吴迪有些犹豫,下意识眼角瞥向蔡京,只见蔡京微微点头,心里将历代词人拜了一个遍,这才应承道:“启禀陛下,草民最近新诗不曾得作,不过前些日出游有感填了首新曲,倒是怕污了陛下圣听。”
徽宗言道:“无妨,尽管道来朕与诸位臣工听听。”
吴迪声音微叹唱道:“一个犁牛半块田,收也凭天,荒也凭天;粗茶淡饭饱三餐,早也香甜,晚也香甜;布衣得暖胜丝绵,长也可穿,短也可穿;草舍茅屋有几间,行也安然,待也安然;雨过天青驾小船,鱼在一边,酒在一边;夜归儿女话灯前,今也有言,古也有言;日上三竿我独眠,谁是神仙,我是神仙;南山空谷书一卷,疯也痴癫,狂也痴癫。”
吴迪此词吟完,殿中人面面相觑,这词是好词,意境非凡。不过词中大是归隐之意,也不知他是如何做的。
徽宗品鉴一会:“吴迪,你这山坡羊确是好词,不过你年方二十,怎生得渊明之志?”
吴迪躬身道:“回禀陛下,草民自幼身世多迭,历经家中变化,哪有这份心境。那日见水泊边农家,一家人喜笑妍妍,此曲却是写的旁人与草民无关陛下恕罪。”
殿内人大多感叹,徽宗叹道:“真是磨难出才子,你也不必感伤。”
殿内还有两人一直在着吴迪,那便是刘延庆和纪项清,他们接到童贯书信,要他们领手下精锐赴京,与济州义勇演武,初始还以为吴迪应该是个膀大腰圆的彪形大汉,不想却是如此俊俏的小后生。
刘延庆有些疑问,自己西军是久战雄师,和这样的民军演武,那不是要贻笑大方,胜了是胜之不武,万一马有失蹄那还有脸见人?
可是童枢密待自己恩重,也不好说什么,纪项清也是不愿意,他已经打听到了,这民军是蔡太师一力保荐,和太师定是有些关联。
再说就算胜了民军也没有什么脸面,还要得罪蔡太师,这是何苦由来?他和童贯并无什么深交,不必顾忌太多。
纪项清趁着徽宗说完,上前一步朗声说道:“陛下,是否便是这吴迪小郎君要和我河东军演武?”
徽宗点头:“正是,卿有何话要说?”
纪项清俯首辞道:“纪项清请陛下收回成命,想我河东军与西夏交手百年,身经百战,与一个结社数月的民军演武,胜之不武。”
听见他忽然说出这话,殿内人都是惊了一惊,蔡京内心大大高兴,他对演武能胜不报什么希望,虽是蔡绦昨日回来,说吴迪自认能赢一场,可蔡绦自己都未必相信。
现在纪项明自己提出不比那是好事,省得义勇输了童贯又要借题发挥。
童贯自是不高兴,恨不得把纪项清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