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空中,能看见辽国西京道境内,无数支兵马纷纷出城,一条条火龙在漆黑的夜里晃动,西面的数条火龙朝着应州府边境以北的恒山龙首山方向,东面一条巨大的火龙笔直向西目标是阳中府西面三十里的广陵城!
而在广陵城的西南方三十里处,一片平缓的河流,一支数百人的队伍摸着黑,悄悄行进在夜色之中。
这支夜色中悄悄行走的队伍北面不远处,吴迪站在一个缓坡上,安静的看着这个方向,似乎在告别着什么。
八月初二天色大亮时,耶律大石终于赶到了广陵城,怨军兵士刚一进城,纷纷坐到喘息不止,连续一日一夜的行军,将他们都快要拖垮了。
广陵县令昨天一夜都是睡不安眠,得知有大队宋军从城旁经过,且在城外三十里处宿营,他如何睡得踏实。
他今日大早就起身,坐在城头上一直守望着宋军的方位,生怕宋军突然掉转头来攻城。要知道广陵城不过一个小县,只有几十个弓手,一百乡兵维持次序,这点人马连城墙都站不满,他已经打定好主意,要是宋军前来有死而已。没想到宋军没等到,反是等到了怨军。
耶律大石一进城,便问起是否发现宋军从此处经过,广陵县令急忙把宋军从县城边上经过,昨夜便在南边壶流河宿营之事呈报上去。
耶律大石急命手下轻骑前去打探一下,其余人等抓紧时间休息,他自己也是鞍马劳顿,累得已经不行。要是不休息这种状态迎上宋军,也不过是被屠戮的份。
应州域内,恒山脚下,一支数千人的军马刚刚赶到,附近数十里域内布满了轻骑哨探,这支是应州府的本地宗族乡兵。
应州是大辽后族萧家根基所在,又是辽国边疆州,是以军容算是鼎盛,除了州府向来有万人驻扎之外,后族萧家也有数千的部族骑兵,眼下这支就是萧家的部族军,被应州刺史征调来恒山之北堵截宋军的。
从恒山往西走有一条河流,名叫浑源川,是桑干河源头的支流之一,过了浑源川便是龙首山了,龙首山后就是应州城,过了应州往南不到五十里,就是大名鼎鼎的雁门关,大宋朝有名的杨家将就是在此处于辽人争锋。
按照萧干的推断,宋军是要从广陵过应州南下,这样的话路程最短最快。
要是从阳中东面再绕回去,足足有数百里的路程,义勇军人数极少,不过一二千,虽说战力惊人,但质量上的差距不可能弥补数量,要是宋军从东面走,几百里路中,还要带着几十个身份尊贵的俘虏,被他一旦追上,必不能逃脱。
从应州南下唯有两条路径可走,近些的是走恒山之左,过唐河入宋境。
这条路径很短,最多六七十里,但必须要穿越恒山,而且一路皆不平坦,大军难行。
另一条路径远一些,是沿浑源川走两山之间,擦着应州城西南往下走再入雁门关,这一路都是平地约有百余里,要是大队骑军南下的话,这条线路是最可能的。
尤其是义勇军的战马足有万匹,萧干不信吴迪舍得丢弃,要知道南朝急缺战马。
昨天半夜,西京大同府与河怀仁军马接了萧干将令,连夜点起军马赶往应州,以期在在应州以北堵住宋军南下道路。
现在离得近些怀仁的兵马已经到了,西京大同府离得更远些的,兵马却还在半路上。
萧干的奚军天不亮就出发离开了安定城,以最快的速度南下应州。一路之上萧干不断的催促大队全速前行,活活跑毙了上千匹战马,紧赶慢赶才在中午赶到了广陵城。
他急匆匆到达广陵之时,耶律大石的怨军尚在城中休整。萧干把军马安顿在城外,自己亲往城中与耶律大石照面,询问现在的情报和怨军的状况。
大宋东京汴梁城,今日不是朝会之时,可紫宸殿内朝中的重臣不少都到了场,除了几位相公之外,枢密院的几位正副枢密使,六部之中兵部户部尚书都已经站立两班,着道君皇帝的驾临。
众人脸色都是不同,童贯神色轻松,面带笑意;蔡太师面沉似水,倒是看不出喜怒哀乐;其他的几位大臣面带忧色。
徽宗大早便去了辰岳,与林灵素等几位道长打坐修真,传经论道,是故姗姗来迟,直到快正午才来到紫宸殿。
官家驾临之后,众臣这停下窃窃私语,开始议起今日的主题。
这个主题是由辽国引起的,从昨天中午到今日凌晨,大宋枢密院连续接了四五处边关州县的紧急敌情,都是言称对面辽国境内忽然聚集起兵马,在边境之上重兵布防,甚至还有小股辽军深入我国境之内,似乎是侦测情报。
枢密院接到如此紧急的军情,当即知会中枢,这才有现在的紫宸殿议事。
童贯将几份边关州县军情恭敬的呈上去给官家御览,官家草草看过,这才发问道:“众位卿家,你们看此事究竟是为何?”
童贯第一个出班答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并非辽国要南下,该是和义勇军有着某些关联。或者是义勇军前些日入了辽境,引起辽人的瞩目,是以戒备边防,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