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好多个夜都没睡觉的我,靠着药缸睡了很久。我做了个很长很奇怪的梦。
梦里是间师父曾与我看过的,只有男子和女子成亲之时,才会布置的新房。
窗花是血红的,烛光映得血红。精致的雕龙画凤乌木圆桌旁,坐着个看不清面容的新娘。桌上是块绣着对金色大鸳鸯的红布,鸳鸯上立着面光滑的铜镜。
血红嫁衣新娘未带盖头,看不清形容,却不知为何,又可见愁眉不展,面上挂着几条很深的泪痕。梦里的我揉揉眼,试图看清新娘的形容,却怎么都无法看清,只模糊看到她和我一样,有双天蓝色的大眼。这让醒来后的我着实捏了把冷汗。
那面铜镜中是间偌大的漂亮屋子。屋内梳妆台前,坐着个妩媚之人,她也望着面一模一样的铜镜。
那人长发飘飘,一袭血红长衫,浓妆艳抹,朱唇绯红。五官精致,眉眼好看,有双妩媚的大眼,美得让人窒息,却分不清是男是女。
“你——可想好?”这是个雌雄莫辩的声音,是从铜镜中那间偌大的屋里传来的,声音的主人很是妩媚。新娘闻言欣喜地站起来,激动地喊了声“瑶瑶!”,身子站稳之时,却又皱起眉,咬着唇摇头。
铜镜中长衫女子微笑,她身旁不知哪来的风,吹得她披在肩上的长发刹那飘起,双眸更一闪变得血红。她似个妖怪却依旧美得窒息。
我梦里便被吓出一身冷汗,新娘却不是很怕,“哼!”地冷笑了,“他不是瑶瑶,他不是瑶瑶,这世间再无一人有他美!,他不是瑶瑶。”,新娘自言自语地倒入木椅里,先前还冷笑的形容刹那泛白,面若死灰。
“白民,你,可想好?”还是那个雌雄莫辩的声音,却少了些妩媚,多了分冷酷。
新娘咬咬唇,含泪点头,起身、离开木椅,转身,走了两步,又不动、走一步,停下,又回头。我看见她眼角挂着颗豆大的泪,冲着镜中的长衫女子说,“睿辛,我死了,瑶瑶便真可化草重生?”
被唤作睿辛的女子微微点头,恍惚间我以为看到了师父。心一颤:如果师父是个女子,没长着浓密的一字眉,一样穿着那样的红长衫,或许……或许还真一样会是这副让人窒息的模样。
新娘嘴角微扬,面上荡起涟漪。虽一样看不清面容,却还是不知为何能看清她天蓝色眼里挂着泪,她说,“睿辛,爱一个人,其实很简单,我爱她,便不能看着她死。”说完,转身走向张黑漆凳子。凳子上方的黑漆梁上,挂着条系好的白绫。
新娘从怀中掏出个碧绿的小瓶,摇了摇拨了木塞对着嘴一饮而尽。她站到了黑漆木凳上,站到了挂着的那条白绫前。她的身上流逝着淡紫色的光。我知道那是从身体里迅速流出的修为还未来散发时凝成的光。
黑漆木凳歪了一下倒地,她穿着红色绣花鞋的双脚哆嗦了几下,血红的嫁衣上流上了血,那是从她口中溢出血来。她死了,就在我的梦中。我却不知为何,没一点害怕,甚至连一丝怜悯都没有。
我为何不害怕,更不怜悯女子?这个问题梦里和醒来都反复想了很多遍,却越想越糊涂。
新娘的魂魄飘起来,却不知为何飘不出那间新房。那个被她唤作睿辛的红衣女子从铜镜中一点点钻出来,她整个身子站到新房内之时,转身冲着铜镜缕了缕长发,笑容邪魅而诡异。她转身缓步向房梁上挂着的尸体走去。她站在尸体下面,却没抬头望她一眼,只从怀中取出了面铜镜。她将铜镜放在她的脚下,飞不出房间的那些魂魄像被尸体召回一样,一点点聚到了尸体周围,刹那又都汇聚到了那面铜镜中。
她化作道光刹那飞入铜镜,铜镜又飞入桌上的铜镜。桌上铜镜中偌大的屋内,她从不知何时飘起来的梳妆台前那面铜镜中飞了出来。
她出现的时候差点跌倒在地,她大口喘着气,抱着胸口颤了颤,面色煞白像个死人。良久,她起身走出半步却又顿住。她在望着不远处,她的身子颤了颤,我看清她在流泪!
不远处是张冒着气的寒冰床,上面躺着个同样穿着嫁衣的新娘。远远地看不清形容,却依稀可见惨白的面色。新娘一动不动,如一具尸体,她走近了些。新娘双眸紧闭,根本就是个死人,却似在流泪。
“姐姐——!”她似要哭出来,却又没哭。她扬起嘴角,“天妒红颜,我便与天斗!”,她的笑容诡异极了,却又美极了,但细看又十分凄惨。
红影略过,刹那之间,她便坐到了那张寒冰床畔。她伸手抚摸床上新娘的形容,她低头下去,深情地望着她。
床上的新娘形容精致无比,却惨白得像个死人。不,她就是个死人。好看的眉眼,绯红的薄唇,一样美得让人窒息。却让梦中的我不寒而栗——这是一张,一张几乎与坐在床畔那个女子,一模一样的脸。
这个很长的梦,到这里并没结束,但后面的内容,大多是些残缺的画面,我着实记不大清了。
梦醒之时,入眼是师父那张冷若冰山的面:“为师不是说过吗,你这身子还未长全,观微之术切不可滥用,你将为师的话,权当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