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虽很早便建立了玄宗,但直到他圆寂那日,玄宗依然只有两人:一个师父,一个师祖。
师祖因此,十分感伤。他认为两人死了一个,便只剩一个了,玄宗便成了单传。
师祖出自佛家,十分信因果之说。师祖对师父说,因果说,玄宗创始人死的那日,都只收一个弟子,玄宗便得世代,只收一个弟子。
师父解释说,“徒儿啊,你师祖那个老古板死不瞑目绕着弯子都不愿破了的宗规,为师岂能说破就破?”
师父告诉我,师祖写下这条宗规时已奄奄一息,只说了三句话,师祖第一句说,“子柯,因果轮回,有因必果,为师这一生,便只立下这条宗规,望你遵守!”
师父说,“师父,你昨日不是还说,你这一生做过太多有意义之事,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能亲手将玄宗发扬光大,若子柯遵守这条宗规,玄宗世代只收一个弟子,又如何能发扬光大?”
师祖说,“如何不能?为师这一生做了和尚,便一生都是个和尚,不能娶妻生子。你便不同了,以你的修为和天资,还有几百年的活法,这几百年你三五年娶个妻和生个娃,待你死的那日,何愁玄宗不能发扬光大?”
师父说,“师父!师父,且不说我能不能三五年娶个妻生个娃,按照您定下的世代一个弟子的门规,子柯就算娶三千个妻生八百个娃,除了一个其他都无法入门,玄宗又如何发扬光大?”
师祖笑容诡异,“子柯,为师何曾定下一条宗规,说玄宗只能有一个弟子?弟子的妻娃须入门才算玄宗弟子?”
师父恍然大悟:“师父,您——!”话音未落,师祖便圆寂了,不过眼睛挣得大大,好像在说,“子柯,你一定要多娶几个妻子,将玄宗发扬光大啊!为师可在天上看着你呢!”
我替师父抱不平说,“师父,师祖这不是,绕着弯子给你下套吗?”
师父说,“是啊!不过你师祖说的,不无道理。你想一下,玄宗只有一条‘世代只收一个弟子’的宗规,却没有一条‘弟子的妻娃得入门才算门中弟子’的宗规相互制衡,你师祖真是……真是用心良苦啊!”
我将师父的话在心里掂量一番,觉得师祖圆寂之前大概在想:自己做了一辈子老处男,多寂寞多伤心三言两语说不清,得找个法让徒弟不至于接着一辈子做老处男。
师父说,“你个半人半‘妖’,身子还未长全,思想便这般龌龊了?”
我瘪起半个脑袋上的半张嘴,“师父,您耍赖,您又观微小十三了。”
师父说,“你是为师身上的两块肉长出来的,你还没翘屁股,为师便知道你拉什么样的屎了。”
我觉得师父的话很好笑,却因只有半张下吧,怕笑掉了师父骂我,便不敢先笑,只能憋着笑意,慢悠悠抬起那只泡在药缸里的仅有的左手,去撑那半张的下吧。师父望着憋着笑意的我,一本正经道:“小十三啊!你、你是不是很想笑啊?”
“呵!哈哈!”“啪!”一声,我刚长出不久的半个下吧——活生生的一坨肉,落入药缸中……
师父摇头,叹息道:“哎!孺子不可教!孺子不可教!”然后转身,摇着头离去——师父在笑,我感受到了他的笑声,自心底的笑。
师父对我很好,并从小便将我往一个风流美少男的方向教育,我猜这大概与师祖的遗愿有关。
师父常说,师祖希望他妻妾成群,然后在不违背奇葩宗规的前提下将玄宗发扬光大,但他这几百年潜心修炼导致了身体和心理变化,早没了生育的能力,唯一能将玄宗发扬光大的便只有我,若我成不了一个风流的美少男,我师祖便死不瞑目!
彼时,我对师父的人品表示质疑,师祖都死了那么久,他还用师祖的死不瞑目来逼着我做个风流美少年。
我回师父说,“师父,或许师祖他老人家,圆寂的一刻想明白了,不闭眼是想提醒您,不必墨守成规呢?”
师父说,“这一点毫无可能,你师祖不仅死不瞑目,没气说话了之时还与为师神交,‘子柯,你一定,一定要……一定要将玄宗发扬光大啊!”
我对师祖的这个执念深表佩服,同时对师祖的一生有了很多好奇,便常常问师父师祖的一些事。师父不知刻意隐瞒还是真不知道,说来说去都是些与宗规有关的事情。
彼时,我最好奇师祖的生平。
师父曾告诉过我,西天是个众生向往的极乐世界,大雷音寺是西天最漂亮最神圣的净土。虽说师祖只是个大雷音寺门前的一个扫地僧,身份十分低微,但能在一个极乐世界中最漂亮最神圣的净土上扫地,不比师祖到处流浪好太多吗?
何况彼时师祖出走没多少年,便圆寂了。这一点,说明师祖已到了晚年,着实不该到处奔波才对。
师父望着我,似笑非笑,“小十三啊,你身子都没长全,这脑袋却比南瓜还大了啊!”
我瞪了瞪半张脸上唯一的一颗眼珠子,顺便伸出仅有的那只手摸了摸一半肉一半檀木骨的头,瘪起那半张血淋淋嘴委屈道:“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