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和刘小头奉关锦璘命令,赶往冯家塬军营通知邬天鹰和柳翠莲;执行“猎狐行动第一季”紧急任务。
两人一出1号大院,劈头盖脑的鹅毛大雪便就迎面扑来。
银子看看刘小头道:“这雪下得贼大,好多年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啦!”
定定神一本正经道:“小弟有没有信心赶到冯家塬军营!”
刘小头一怔,看了银子一眼道:“银子姐姐是不是门缝里看人总是扁的?无论怎么讲小头还是男人,你一个女人都没打退堂鼓;小头堂堂正正男子汉能落在你后头?”
“屁!”银子白了刘小头一眼鄙夷道:“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撂什么大话撂!”
银子不屑一顾地说着还想说:看你那样子头小身子矮,一走三跌跤能在大雪地里走个来回?
话到嘴边打住道:“出水才看两腿泥!我们就等着瞧吧!”
银子说完这话,十分有心计地看了刘小头一眼道:“紧紧跟着银子不要掉队,要不,你恐怕连个东西南北都不知道!”
刘小头见银子言语中有小瞧自己的意思,扬扬手臂不屑道:“走你吧银子姐姐,小子倒要看看是银子姐姐先趴下还是刘小头先趴下!”
冯家塬军营在渭河南边、秦岭北麓,是走出天宝市进入秦岭山脉的口子;距离大后方总督督署所在方1号大院十几大里路。
莫天伟从高家坪家中赶往王宝山和李家山两山夹裹的太寅寺大同学园,距离是十几好里。
十几大里和十几好里一比较,大就独占鳌头了,这恐怕就是中国汉字的微妙。
一个大一个好,把道路基本相当但却还有差距说得明明白白。
两者之间有差距又不能精确计算出来,干脆就来个模糊意识用上大里和好里这样的词句含糊其辞。
就像小麦长在地里估算产量那样不图精确到斤,只求八九不离十即可。
中国人的聪明和才智生而即有,就看什么样的环境下发挥出来。
万马齐喑的环境下民众只是说话的工具,造粪的机器。
甭说发挥聪明才智,就连说一句真话的环境都没有;到处是万岁不离口,语录不离手;人如果能活一万岁,狗连屎就都不吃。
那样一种环境不允许民众讲真话,稍有差刺;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说话要承担杀头的风险谁还敢说?不敢说干脆就不说。
纷纷扬扬的大雪仿佛打麦场上翻场的杈,扬起麦秸和麦皮;铺天盖地倾泻下来。
银子和刘小头一过架设在渭河上的容公大桥,便就成为雪人,
大雪罩身倒也算不了什么,只是两只脚腿陷进雪窝中费力的抽拔才是耐力和心性的考验
银子是北方姑娘在大雪中行走过,对付这样的雪地似乎还有点办法;刘小头从小在上海滩流浪,哪里经受过如此艰苦的磨难?
刘小头的双脚踩进雪窝后要拔出来,就仿佛在拔一颗萝卜;好不容易把左脚拔出来了,右脚又深深陷了进去。
没过膝盖的积雪在跟刘小头的腿脚开着玩笑,一旦他像丢石头那样把脚腿沉下来;积雪就十分亲昵地紧紧咬住,戏弄他的脚趾头和小腿肚子。
刘小头额头上冒出汗水珠子,汗水珠子跟融化在脸上的雪水交相呼应;从脖朗阁骨碌碌流淌下去。
雪水夹裹着刘小头的汗水流过他的胸部、肚脐眼、狗蛋子,从脚巴骨上跌落下去;没有落到雪地上,却冻结在裤脚上了。
这是哪和哪的事?如此高难度的机械运动,使从小以绺窃为生的刘小头真正认识到北方的严酷。
而在大雪天的茫茫雪野中行进,对刘小头来讲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坐了花轿的刘小头不是高兴,而是泪流满面;心中突然思念他的相好五月姑娘来了。
五月姑娘要是能在身边,刘小头和她掺扶着;一定能顺利走出着茫茫雪夜。
可走在前面的是银子,银子似乎要考验刘小头的耐力;远远走在前头,连回头看一眼的机会也没有。
五月姑娘姓李,李五月和刘小头是在上海滩流浪时相识的。
刘小头因为脑袋小才叫了刘小头这个名字,李五月一见刘小头并不嫌弃而是看准一颗小脑袋下那颗善良的心。
李五月主动接近刘小头,走到他跟前叫了一声:“小哥哥,我们两个在一起吧!”
李五月这句话感动得刘小头几乎流出眼泪,可他控制住自己问李五月从什么地方来。
李五月她是河北高碑店人,跟父母逃荒向南而来;父母半道上被日本飞机炸死,她跟着逃难人群来到上海;居无定所在大街上流浪。
李五月问刘小头是哪里人,刘小头说自己就是上海人!
李五月瘪瘪嘴不相信,刘小头对她说,自己能记起跟一个女人讨饭;后来那个女人死了,自己就成了孤儿四处流浪。
刘小头还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一起讨饭的说他的脑袋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