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刘管仲,正打算到厨房里煎药,迎面却撞见着了妹妹陆翠微。
这妹子往日脾性便刁,他便也听之任之了,只是此次却差点害人性命!陆煜心里掖着怒气,面上的神色自然也不好看,只目不斜视地将她当做空气。
陆翠微见哥哥不理她,不由急了。一想到今天陆煜紧紧抱着落水的季眉清的模样,一股邪火就忍不住蹭蹭往上窜,禁不住拽住陆煜的衣角,语气格外愤恨。
“哥,那狐媚子本就该死!你还救她作甚?”
陆煜皱了皱眉,当下便冷下脸色教训道,“胡说!这天底下,哪有什么该死之人?再说,你一个姑娘家家,张口闭口便是狐媚子,像什么话!”
说着,他语气已里带了几分严厉。说起来,早日里便听街坊邻里传陆翠微刁蛮任性,只是没想到,她已经无礼到了这等程度!
“我……”陆翠微被他堵得哑口无言,随即脖子一梗,豁出去一般道,“我再如何不好,不也是你的妹妹!比那个外面来的赔钱货不知道强多少倍!”
她伸出手一指空空如也的米缸,厉声质问,“我们家已经这么穷了,你竟然还要卖了米替她抓药?她凭什么!再说,谁知道她赖在我们家,有没有别的企图!”
说着,她刻毒的瞧向季眉清的房间,眼里满是憎恨。都是那个贱女人!自从她来之后,自己和哥哥相依为命的生活就完全被打乱了!
女子的声音尖利,此刻又故意拔高了音调,陆煜听得有些头疼。
这个妹妹是越来越不服管教了。他阴沉着脸再懒得解释,绕过一身怒气的陆翠微,进了厨房,自顾自的点了灶,又小心翼翼的将那药材包打开,一股脑倒进了煎炉。
待那火烧稳了,这才起身对着陆翠微道,“橱柜里还有几块硬馍,明早便就先将就着,等我明日到镇上拿酒换了钱就置办粮食回来!”
顿了顿,又朝着陆翠微吩咐道,“行了,你在这看着火,我先去看看季姑娘。”
言罢,便也不再管对方的脸色,径自塌门而出,只留下陆翠微一个人在原地,银牙咬的嘎吱响。
刚进屋,便见季眉清正盯着桌上的火烛发呆,一张清秀的面庞上闪烁着跳跃的微光,端的是俊俏无匹。他轻咳一声打断道,“刚刚冷敷过,高热可退下了?”
见是陆煜,季眉清赶忙收回那原本魂飞天外的心思,对着陆煜温声答道,“已经好多了。”
陆煜抬腿迈过去,用手背试了试季眉清的额头,见果真不再烫手,这才真的放了心,一低头,却见季眉清正一脸惊愕的看着自己,一双清澈的眼眸像极了山涧里的小鹿。
他先是一讶,随即又注意到自己那双横在她额上,与她嫩白肌肤十分不和谐的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连忙收了手臂,又蹬蹬倒退了三步,这才稳下了情绪。
气氛未免有些尴尬,陆煜又是小咳一声,兀自撂下“好好休息”四个大字,便就要转身离开,季眉清见他要走,急忙喊住他。
“陆大哥,别走!”
这声音婉转如莺啼,直直撞进陆煜的耳里,他的身子一僵,却还是顿下了脚步。
“还有什么事?”
季眉清暗自吞吐了几口气,垂下眼睑,掩去眸里的一抹计较。在心里打了个简单腹稿,这才回答,“陆大哥,其实我是有话对你说……这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若是不说出来……”
这般吞吞吐吐几句话也算是吊足了陆煜的胃口,他不免侧了侧身,收敛下眉目低头看她,“有什么话你便说吧!”
季眉清又思量了良久,半晌,面上作出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模样,吞吞吐吐道,“陆大哥,我实则是想跟你道个歉……是我骗了你……”
最后一声虽然微如蚊呐,但依旧入了陆煜的耳,他转过身,一双宛如极夜的黑眸认真盯着季眉清,“骗我什么?”
季眉清道,“其实……我并没有失忆,我说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也是骗你的,今日那位医郎更是说的半分不差,我的确是县里季员外的女儿——季眉清。”
闻言,陆煜一愣,方才就知道她有所隐瞒,却实在没想到她就这般坦白了,本想着等她好转了再问,现下被她提出来,竟有些自乱阵脚,更是接不下后头的话茬,正在犹豫,便听季眉清又说道,“陆大哥,你别生气,我是有难言之隐的!”
陆煜见她面上焦急,便不紧不慢的拉了桌前一张木凳坐下了,语气淡淡道,“说说看。”
这样的场景季眉清已经在开口之前便预料到了,方才她没留神泄露了情绪,知晓这个陆煜虽面上平静,怕也是瞧出了什么端倪,与其叫他提出来到时候尴尬,倒不如自个儿乖乖认个错,方不至于对她的印象那么差。
这番想着便也打定了主意,季眉清清了清嗓音,手指有些紧张地攥紧,语气里却带了丝委屈腔调,“眉清并非成心想要骗陆大哥,当真是有难言之隐。”
顿了下,佯装擦了下眼角,再放手时,已是热泪盈眶,“我父亲季询也算是县里的一方人物,他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