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准确地说,那个女人,是一个活死人。她有生命体征,却没有生命迹象。”郁垒缓缓开口,然后转向了蓝天,“你也看出来了,是不是?”
蓝天几乎算得上是凝重地点了点头:“我是学生物的,昨天晚上,我能感受到,那个女人,根本就算不上是一个完整的活人。”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说:“我记得,以前的时候我们曾经上过一门有关于生命学的课,当时夏良飞就提出死而复生的话题。当时教授说这是违背常理的。我们的这个生物学本来应该是科学的,可是那个时候教授却给我们说了什么生死有命的话,让我们不要拿生死做文章。再后来,夏良飞再也没有在那个教授的课上说过话。”
从川菜馆出来的时候,夏良飞还没到。我和郁垒并排走着,车停在小巷的外面,离这边还有一点距离。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先是合在了一起,然后再慢慢分开。
郁垒和我心里都有事儿,谁也没有开口,一阵沉默。
最后还是我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其实你知道蓝天跟在我们后面的,对嘛?”我看着郁垒,这个人什么都知道,可是自己却不说出来,偏偏要靠别人来告诉我。我气不过,又在他的脚上狠狠踩了一脚。
他却像没什么感觉,点了点头:“那时候一辆车一直跟着我们,只是你没有发现。”
我哑口无言,顿时觉得自己在郁垒的面前真是蠢透了。
“那你既然知道了这个事情,为什么还要听蓝天这么分析?”他这趟来无非就是听蓝天说自己的判断,可是他自己不都已经知道了,这样无非就是多此一举了。
“因为这个事情,不是我们能够解释的,我想听一下人类的生物学是怎么解释的。”他就像是个小学生交作业一样,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给我解释。被他用几乎能算得上无辜的眼神一看,我一下子气全消了。
摆了摆手:“好了好了。”
“这就是我调查这件事情的原因,他们现在的行为已经完全违背了生命的基本法则。一个本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可是却好好地活着,这种事情如果传到了地府,先不说对地府的那些鬼魂造成多大的影响,就是我们的脸上也不好看。”这次,郁垒算是干干脆脆把事情给说清楚了,之前困扰在我心上的问题,在他的解释中也逐渐清楚了。
现代的科学技术实在是太发达,对于以前的人来说只有神仙才能做的事情,现在的人几乎都能够做到了。甚至连生命都可以随意地篡改,想必给郁垒他们的工作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说实在的,想想还真是。先不说他们了,就是我们这些入殓师,都给死者化好妆了,他突然之间醒过来,那冲击真是够大的。我以前还觉得给死人化妆比给活人化妆要轻松,可人家要是醒过来看着这面具一样的一张脸,还不知道是什么一个反应。
况且,说句很不厚道的话,要是每个人都可以死而复生,从小的来说,我们这些入殓师就要失业了,大的来说,这只有出生的人,没有死去的人,人口老龄化越来越严重,终究有一天这个世界会崩溃的。
“这种技术肯定不能存在。”我斩钉截铁地说,“可是,我们应该怎么办?”
“N市最近还会有一场大事故,到时候有我们忙的。”
我曾经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西方的神话,因为那些神话中的神都是很真实的,他们是人类的另一个邪恶面,赫拉的嫉妒,宙斯的花心,雅典娜的好斗……可是他们却是真实的属于人类的神。
而中国的神仙,一个个高高在上,似乎悲悯世人,可是却纵容着人类的贪婪和自私,纵容着战争的产生和发展。郁垒是东方的神,所以有的时候,尽管他能够预测未来,可是却遵循着那所谓的命数,不愿意出手阻止。我一直以为,只要我们想在一起,就是能够在一起的,可两个人的问题,却在相互的接触中,慢慢用一种让人悲伤绝望的方式,慢慢展现出来。
在郁垒说出“N市最近还会有一场大事故”的时候,我就生气地质问他是什么事情,为什么不去阻止。他只是看着我,然后说了一句刚刚蓝天刚说过的话“生死有命”。
我接下来的话被这短短的四个字给堵得严严实实的,再也说不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按时去殡仪馆报道,顺便帮着馆长到各个专业的学校去招新。好在这几天也不是很忙,送来的大多是自然死亡的老人。一天忙个几小时就没了事情。一切似乎都是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可是唯一不同得是,我和郁垒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说上一句话了。说的最多的,无非就是“吃饭”,“睡觉”,“洗澡”之类的话题,两个人陌生得就像只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合租人。
我还是深深反感他说的那句话,可是这句话对他来说却是再正常不过的,思来想去,倒是我小题大做了。可是我向来脸皮薄,又端着份逼死人不偿命的矫情,觉得女孩子不应该先道歉,这么一耗,三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N市的殡仪馆情况相对来说比较好了。我从小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