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梓铭显然愣了一下。我们两个认识那么长的时间,关系一直很好。有些时候看着他,我都能想到“男闺蜜”这个词。
在我因为郁垒的离开最绝望悲伤的日子,是他硬生生把我从抑郁的泥淖中拉了出来。可现在,我这个“男闺蜜”,却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往日的感情在刚刚那一脚中,灰飞烟灭。
“晓晓,刚刚那一脚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气急了……”陆梓铭四下看了看,突然抓着我的手让自己的脸上狠狠打了一下,癫狂的样子让我根本来不及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
“你干什么?”我有些气急,身体微微前倾,把手从陆梓铭的手中挣脱开来。
陆梓铭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很久,久得我以为他会疯狂到把自己的手给捏出血来。然后他抬起头,眼睛里一片赤红:“晓晓,你打回我了,消气了好不好?”
我被他这句话给气笑了:“陆梓铭,你把人给杀了,然后跟他说对不起,他会原谅你吗?”
陆梓铭抬头看向陈双和慕朗,干笑了两声:“只要我让他们活过来,他们就会原谅我了。”
陆梓铭的笑容非常得奇怪,那种伤心和希冀的情绪在他的脸上同时浮现,违和的感觉让旁观者不适。可不巧,我就是那个唯一的旁观者。
我想着第一次见到陆梓铭的时候,那时候陈双还在我的身体里,我看着他的桃花眼,只觉得这男子长相俊美,实在是不可多得。而除了欣赏之外,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他覆在陈双身上的样子。
当时陈双是闭着眼睛的,可是陆梓铭的脸在我的脑海之中却有些模糊不清了。或者当时,我们都忽略了太多的事情。
或者,陆梓铭根本就不是被迫,那么……
仰头看他,两人视线相交的时候,陆梓铭的眼泪顿时落了下来:“是我,我原本以为只要和双双上床,就可以和她在一起了。但是我没想到,她的性格竟然会那么刚烈,而且阿朗也那么决然地就跟着双双走了。”
“所以都是你的错。”我看得出陆梓铭心中的悔不当初。但是这又怎么样,他再悔不当初,陈双和慕朗还是死了。
现在的他,只能守着那两个人的尸体神伤。
可之前,陈双和慕朗估计还会原谅他。但是现在……我看向陈双和慕朗的尸体,失去了灵魂,尸体不过是一个容器。这么一个没有生命力的容器,在我看来,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阴森。
而陆梓铭守着这两个容器,如果二人有知,我不认为他们会感动。
“陆先生?”
郁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陆梓铭像是刚刚反应过来,站起来的力度非常大,整个人踉跄了一下。
“晓晓,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想换到我想要的东西。”他又深情地看了一眼慕朗和陈双的遗体,扭头出门。
郁垒站在刚刚的位置,眉头从陆梓铭带着他进这个博物馆开始就没有放松过。
看见陆梓铭出来,他的眉头舒展了一下,微微一笑:“陆总,这山炸完了吗?”
陆梓铭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可能今天这山,不好炸。所以费力了一点。”说完,叫了一声陈木的名字。
那个白化病的男子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站在两人的面前。他的皮肤太白,显得眼珠子特别黑,看人的时候那眼珠子就给人一种直勾勾的感觉,就像是一只爪子上带着倒刺的虫子贴在皮肤上,那种感觉实在是让人不适。
“陈木,今天中午吃什么?”他扫了一眼我在的暗室,又不经意地回过头,对郁垒说,“这儿离市区远,你中午就和我一起在这吃个饭吧。晓晓估计是出去玩了,她也没什么朋友,估计过会儿觉得没意思就回来了。”
郁垒看了那个陈木一眼,突然就笑开了:“好啊。”
我就坐在那个房间里,心里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啮噬,疼得难受。尤其是刚刚陆梓铭踢的那个地方,一阵阵钻心的疼痛让我眼前发晕。
那三个人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我正奇怪陆梓铭怎么会把自己的秘密展露在郁垒的面前,就看见他们在门口拐了个弯,然后进了边上的一个房间。
我伸长脖子,发现那个房间是全封闭的,而我被绑的严严实实,鞭长莫及,更别说我连鞭子都没有。
颓丧地靠在墙壁上,从被陆梓铭打昏醒来开始,绝望的情绪就没从我的心底弥散开去。而这个时候,对于未知的恐惧更是让我咬紧了牙齿。血腥味在嘴巴里蔓延,鼻子发酸,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咔哒——”
我抬起头,逆着光站着一个人,银白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炫目的光芒。
是陈木。
而更让我觉得惊恐的是,他的手上拿着一把,银色的手术刀。
“陈木,你要干什么?”我努力往后退,可陈木还是朝着我慢慢走了过来,刚刚的努力完全变成了徒劳。
陈木的声音还是很阴森,苍白的脸色让他看起来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肉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