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雪陡见袁云从挟怒出手,不禁脸色微变,情知再说什么也是无用,只得凝神关注两人相斗,但见袁云从拳法奥妙,每一拳挥出,均蕴含数种变化,而且拳拳叠加,后一拳为前一拳推波助澜,拳风越扩越大,初时她与袁云从不过丈许距离,只是感觉拳风袭面,裙裾飘扬,二十拳过后,她已深感呼吸困难,不得不退后几步,却见萧逸只一味退让躲闪,并无还手之意,又不禁暗暗替萧逸捏了一把汗。
但见萧逸在袁云从的名震天下的家传绝学“千幻神拳”如疾风暴雨的攻势下依然潇洒自若,脚踏奇妙的步法,丝毫不为周身重重拳影所困,两手随意挥洒,越来越不成章法,就像是信手拈来一般,根本不像什么高深武学,看似不经意间所为,却每每都能将袁云从的凌厉杀招化解于无形。
梅若雪自问如果当真和袁云从放手对打,她只能自保,或者能够和他打成平手,却绝对没有取胜的把握。“千幻神拳”的确是一门江湖上少见的极其上乘的拳法,加上袁云从天赋异禀,他的武功已经步入了当今武林的一流上乘高手之列,环顾西南一带,真正能与之比肩的并不多。
不仅梅若雪,场上十数人看着形势急转而下,本来好好的一场比试竟然演变为袁云从恼羞成怒而性命相搏,这许多人里,有的与萧逸交情较好的,对于袁云从的狭窄器量深感不屑,暗暗希望萧逸出手教训他一番,有的与萧逸不过泛泛之交,对于袁云从之名也早有耳闻,看到眼前这场龙虎争斗,心下暗感不虚此行。然而看到袁云从精妙绝伦的拳风,又不禁既惊且佩,暗暗寻思着倘若自己面对如此凌厉而变幻莫测的拳法,究竟能接下几招。
只有何君悦在怡然自得地轻轻摇着扇子,嘴角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对场中发生的一切竟丝毫都不担心。
龙越池紧皱眉头,低声朝何君悦说道:“君悦兄弟,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袁家堡侠名素著,而且为了这点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与袁家堡结仇,终非明智之举,兄弟聪明多智,可有办法让他们二人化干戈为玉帛么?”
何君悦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无妨无妨!龙大哥且安心观战!小弟相信大哥自有分寸!”
“袁堡主盛怒之下,出手毫不容情,萧少侠一味挨打不还手,如此只会更加激怒袁堡主,你却还能笑得出来?”不知何时,梅若雪已经来到了两人身旁。
何君悦微笑依然,目光落在梅若雪脸上,道:“梅女侠是在担心萧大哥为袁堡主所伤?还是担心萧大哥伤了袁堡主?抑或着两人日复一日地斗下去,永不停歇?”
梅若雪被何君悦的话问得愣了一愣,秀眉轻蹙地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何君悦一指场中激斗的两人,道:“袁堡主心思单纯,该当并非不识好歹之人,大哥一味退让,却不还手,明眼人一看便已知晓,二人高下早已一目了然!”
梅若雪点点头,道:“不错!萧少侠的武功高出袁堡主不止一筹,然而袁堡主盛怒之下,已然丧失理智,纵使明知不敌,也不愿意就此罢手,却又如何?”
何君悦眼神忽然闪过一道凌厉之色,淡淡地说道:“倘若袁云从当真如此不识好歹,给他一点教训又何妨?”
此言一出,梅若雪和龙越池不禁骇然对视一眼。
再说场中两人,袁云从挟怒出拳,拳下毫不容情,决意要将萧逸击败,一洗先前之辱。然而自他出拳开始,一直过了五十余招,萧逸竟始终不曾拔剑,甚至连手都未曾一动,袁云从越打越心惊,他自从将祖传的“千幻神拳”练至第六重境界后,便从未遇到敌手,纵使当年杀死他父亲的天星帮帮主赵刚,在他手下也不过走了七百多招,这是袁云从出道以来交手过的武功最高的一个。
他自击毙了天星帮帮主一举成名之后,便一直在寻觅新的敌手,囿于祖训,袁云从不能前往近在咫尺的青城派挑战,也不能前往各派挑战,蜀中的邪魔外道又入不得他的法眼。
安禄山叛乱忽起,一路势如破竹,直逼长安,玄宗举朝趋避入蜀,正在为没有对手而发愁的袁云从风闻此事,既惊又喜,他早已听闻当朝宰辅杨国忠武艺高强,且坏事做绝,人人得而诛之,只待杨国忠随銮驾进入成都,他便寻机前往挑战,准备将这祸国殃民的奸相击毙于自己的神拳之下。岂料半路杀出个萧逸,捷足先登在马嵬坡便已将杨国忠杀了,袁云从将此引为终身遗憾。
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来蜀地游历的书生曹义,袁云从虽是一介武夫,却对读书人由衷地敬慕,见曹义学富五车、出口成章,对粗鄙不堪的自己又无丝毫嫌弃轻视之意,竟然一见如故,醉酒之下,袁云从将心中郁闷倾吐,曹义一边劝慰,一边给他出主意排解。于是便想到了寻找萧逸比试,以弥补不能亲手诛杀杨国忠的遗憾。
袁云从见萧逸只闪不攻,心下怒意更炽,状若疯狂般一拳紧似一拳,一边怒吼道:“还手!你给我还手!”
萧逸眉头轻皱,一边闪避一边说道:“袁堡主当真非要萧逸出手不可么?”
“出手!”
“这场比试对于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