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媚儿不屑地瞥了一眼邢飞,对梅若雪道:“梅女侠莫要听他胡说八道!就他那记性,也就只能记得路上见过几个美女,别人说的话,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还是我来说吧!”
梅若雪哪里有心情理会他们斗嘴斗气?听得关媚儿肯说,当下忙道:“那就有劳关女侠了!”
关媚儿记心甚好,当下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居然有条不紊,连同梅天成后来回身行礼的细枝末节也说到了。
梅若雪认真地听完关媚儿的话,低首沉吟起来,心下想道:“父亲虽然平日里脾气耿直了些,然而轻易是不会说出这么重的话来的!他既然对萧逸说出了这样的话,那定然是他对萧逸失望透了。可是,直至昨日,父亲对萧逸的武功人品都仍旧赞不绝口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父亲一夜间对萧逸的观感整个都改变了呢?武林大会事关天下苍生,而父亲居然说要取消武林大会,这又是为何?莫非萧逸一心想举办武林大会,竟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么?”
想到这里,梅若雪心头一寒,忍不住转眼朝萧逸望去,只见萧逸依然脸色惨白,双目紧闭,兀自昏迷不醒,而吴天元正自盘膝而坐,全力为他疗伤。
关媚儿见梅若雪默然凝思,也便识趣地打住了话头。
梅若雪想到与萧逸相处的一段时日里,灵武城中为扶李唐大厦,不顾自身安危,只身勇闯龙潭虎穴;错杀血鹰,宁可自罚为血鹰守孝三月;睢阳城外,为刺杀敌酋与营救众人,几度出生入死;面对岳千鹏两次过分的试探,他襟怀坦荡,毫不在意。试问如此重情重义、心怀天下的少年侠士,怎可能会是那道貌岸然、心怀叵测的伪君子呢?
可是,自己父亲的为人,梅若雪再清楚不过了,禀性耿直、公正不阿,素以仁侠道义为准则,断然不会无缘无故去冤枉他萧逸!
然则,倘若两个人都没有问题,又怎么会发生昨晚这场惨案来?
想到这里,梅若雪忽然念头一转:“难道竟是爹爹听信了谣言,误会了萧逸么?”
梅若雪悲痛之余,早已心力交瘁。此刻的她仍不明白,为何自己会一心想替萧逸开脱,他可是杀害自己父亲嫌疑最大的人哪!
梅若雪心绪已乱,强抑悲痛问道:“劳烦关女侠,萧逸后来追去之时,他所说的话,能不能再给小女子重复一边?”
关媚儿点点头,一字一句地重复道:“当然可以!萧大侠追出门去,大声说道:‘梅掌门请留步,咱们有话好说啊!武林大会之事,切切不可如此意气用事!请再听晚辈一言!’然后梅掌门的话就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家话已至此,多说无益!今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便是!告辞了!’再然后就没有了二人踪迹了。”
梅若雪听得直皱眉头,心道:“爹爹竟然如此糊涂,萧逸既然还有话要说,为何就不肯耐心倾听呢?武林大会如此重要之事,如今群雄大半已至,岂能说取消便取消?”转念又想到:“可是爹爹素日里行事稳健,倘若不是万不得已,他又岂会……”想到这里,心头一阵阵刺痛,竟不忍再想下去。
直到此时,梅若雪才隐约察觉到,自己一颗心里,竟然有一大半早已被萧逸占据了!凌乱的思绪之中,来来去去,纷纷扰扰,竟然都在围绕着萧逸转!
原来自己今日心中之痛,一半固然是因为父亲惨遭横祸,而另一半却是在为这个凶手竟然是萧逸!
忽然觉察到这一点的梅若雪,全身忽然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双拳紧紧握起,指甲已将皮肤刺破,鲜血沿着指缝流出,一滴一滴地滴落地上,她竟浑然不觉。
难道自己竟然爱上了这个杀父仇人?!这是她此刻剩下的唯一的念头。
关媚儿见状,忍不住上前轻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还请梅女侠节哀顺变!不过,请恕媚儿直言,此事恐怕甚是蹊跷。”
梅若雪闻言,心头大震,茫然地望着她道:“如何蹊跷?”
关媚儿道:“媚儿虽与萧少侠初次见面,但是直觉告诉我,萧少侠绝非嗜杀之人!而令尊乃是正派侠义之士,更是堂堂青城派掌门,纵然萧少侠与他意见相左,萧少侠也断不至于痛下杀手,你说呢?”
梅若雪想起萧逸素日为人,微微点头,仰天吞泪道:“不错!”
关媚儿又道:“而如今看他们二人,竟是两败俱伤之局,想来武功相差不远,梅掌门既已回到青城山下,又明知不敌,只需以长啸召唤,山上群雄云集……”
“等等!”梅若雪霍然回头注视着关媚儿,神色紧张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武功?”
关媚儿看着梅若雪神色异常,不禁迟疑地说道:“是啊!令尊的武功与萧少侠想必相差不远,否则也不至于有此一死一伤……”
“不!不对!”梅若雪脸色变幻不定,只见她缓缓转过身,走到梅天成遗体前蹲了下去,伸手轻轻抚摸着梅天成身上的伤口,刚刚止住的泪水又不禁夺眶而出,心下暗暗思虑道:“爹爹的武功虽比我高出一筹,然则与萧逸相比,却终究还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