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刚刚稍作停歇的场下又是一阵哄然,群雄有的交头接耳,有高声怪笑的,有吹口哨的,有鼓掌起哄的,也有冷眼观望的,不一而足。与袁家堡相好的,自然在夸袁云从有胆识,不矫情;与袁家堡有宿怨的,则讥笑他自不量力,丢人现眼;也有人纷纷猜测他胆敢自荐参选,究竟有何凭借;更有人心底暗暗怀疑,袁云从如此行为,不知有何意图。
岳千鹏微微一怔之后,旋即哈哈一笑,遥遥举杯道:“妙极!在下曾听闻昔日袁堡主曾公然挑战萧逸,今日更是当仁不让,愿挑下这份千斤重担,能成与否尚在其次,单凭这份勇气,也足以令在下敬佩不已!来,千鹏先干为敬!”微一仰首,已将一杯酒倒进口中。
袁云从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举酒遥对,也一口干了。
“笑颜尊者”常九霄忽然闪身上前,哈哈大笑,登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只见他满含笑意的目光扫了一圈当场,最后落在袁云从身上,大拇指一翘,嘻嘻笑道:“好胆识,好气魄!本尊素来少有佩服一个人,像袁堡主这般敢作敢当的大丈夫、真性真情的好汉子,千百年来也难得出现一个。江湖老话:识英雄重英雄,乃是我江湖人的本色。适才本尊冷眼观望了许久,岂料支持袁堡主者寥寥无几,人心狭隘,可见一斑呀!咱哥儿几个今日来此,本不打算出声说话,更没打算支持哪一个,不过看到众人如此排挤袁堡主这样的英雄人物,本尊实在看不过去了。自古英雄多磨难,众家兄弟商议了一番,若是没人支持袁堡主的话,咱们兄弟几个就算豁出老命,也要替袁堡主争这一口气!袁堡主,想来你不会嫌弃咱们哥儿几个吧?”
袁云从闻言,双目登时大放异彩,感激地朝常九霄一行人望去,然而想到常九霄等人的身份,心中却甚是顾忌,心中虽是欢喜,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公然接受他们的“好意”,只见他暗暗咬牙,艰难地说道:“常先生的好意,本堡主心领了!云从虽势单力薄,却也不需外人相助!”
“笑颜尊者”常九霄是何等样人,焉有看不出他心思之理?当即心念一转,仰天哈哈一笑,说道:“袁堡主无非是顾忌着本尊等人的身份,担心有人从中挑拨,造谣生事,说道袁堡主与邪魔外道勾结云云。那本尊便当着天下英雄之面澄清,本尊与袁堡主从未谋面,也并无任何关系。今日之所以出面支持袁堡主,不过是激于一时义愤,看不惯一些人嫉贤妒能的卑劣行径罢了!”说着朝岳千鹏和龙越池二人冷冷地扫过一眼,续道:“今日咱们前来,本是为寻那萧逸的晦气,萧逸既不在场,却仍有人提议他为盟主人选,真是天大的笑话!只要萧逸当不成武林盟主,咱们与萧逸之间的仇怨便是私人恩怨,倘若他当上武林盟主,那时咱们再要与他作对,就是与整个正道武林作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啦!你们说,是不是啊?”
那十八人自然轰然应是。
常九霄这番话说将出来,场下大多数人心中疑惑登时释然。江湖上谁人不知道萧逸与这伙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他们一行人到来,若是为了阻止萧逸成为武林盟主,那倒也能说得通了。
侠义正道自古以来便以替天行道为己任,在内心深处自以为便较邪魔外道高出一截,看待群魔的目光往往夹带着鄙夷和不屑。如今“笑颜尊者”常九霄的话语里既自认不敢与他们为敌,才想方设法阻止萧逸当上武林盟主,这无疑大大地满足了他们自高自大的心理。如此一来,场下大多数人对他们的警戒之心登时减弱了不少,而常九霄出面声援袁云从之事便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笑颜尊者”常九霄眼见群雄意动,阻力大减,忙顺势而上,又说道:“事实上,咱们选择支持堡主,也并非鲁莽行事。其一,咱们一伙儿既要改邪归正,总归要结交一些正道的好朋友,袁堡主不属于任何门派,与咱几个兄弟也并无过节,要交朋友,自然首选堡主;其二,素闻堡主为人正直,明辨是非,大公无私,日后如果咱们与人起了争执,有袁堡主来主持正义,咱们自可放一百颗心;其三,袁堡主武功既高强,英雄侠义,又不像那些名门大派心胸狭窄,目光短浅,正道武林在袁堡主的带领下,定然蒸蒸日上,前途一片光明;第四,”常九霄说到这里,原来满是笑容的双目突然精光大作,语气转冷道:“第四便是,老夫看不惯一些名门大派的行事作风,满口仁义道德,却是说一套做一套,既然同为正道中人,却非要区分个三六九等来,袁家堡虽小,却又有哪一点配不上青城派呢?”
这最后一句话深深击中了袁云从的要害,他生性自傲,处事棱角分明,本难与人亲近,自他上得青城山来,别人皆不曾与他来往,他却当是别人瞧他不起,不是出身于名门大派,为此他一直耿耿于怀。再加上昨晚会议之上,他的发言一直没有得到重视和采纳,又有心仪之人梅若雪不仅没有对他青眼相待,反而时时冷眼相对,却对身为她杀父仇人的萧逸处处回护,这更是让他难以忍受。
如此一来,他自以为处处遭人排挤,心中自然不平。如今常九霄一番挑拨之言,袁云从大感遇上了知己,感激之情,更不需言。
当下强抑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