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青城派众弟子听得黎天佑讲述那日后山上所发生的故事之后,均自不敢相信,询问的目光齐都投向了梅若雪。
梅若雪纤手一扬,亮出了那副祖师画卷,以斩钉截铁的口吻说道:“黎长老所言,句句属实!就在刚才,一个时辰之前,冯长老、黎长老、安长老,还有周若其师兄及驻守天师洞的两位师弟,亲眼所见,吴天元将祖师画卷藏于他贴身衣物之中!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他抵赖!”
一直沉默不语的王天铭此时走上前来,怒目切齿地说道:“亏我平日里敬你爱你,较之对掌门师兄犹有过之!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出卖我青城派的人,居然是你!吴天元,你实话告诉我,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吴天元缓缓抬起头来,空洞的眼神望着王天铭,片刻,方才淡淡地说道:“我的实话就是,你若想保存青城派一点血脉,就不要再问那么多为什么,明智的做法是,即刻将我杀了!”
王天铭闻言,登时火冒三丈,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声喝道:“你就那么想死吗?在你的心里,还有青城派一席之地吗?”
黎天佑冷笑一声,道:“事已至此,师兄还用得着问吗?”
王天铭闻言,朝他怒目视来,厉声问道:“你还想说什么?”
黎天佑夷然不惧,迎上王天铭的目光咬牙说道:“倘若在他心中还有本派一席之地的话,师父和掌门师兄便不会枉死,我青城派也断然不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此言一出,形同一记焦雷在所有青城派弟子心中炸开,在场众人无不脸色大变,百余双目光齐刷刷,骇然朝着黎天佑望来。
唯有萧逸同梅若雪心中早已了然,两人对视一眼,萧逸脸上强自挤出一丝笑意。
梅若雪微微点头,转而朝众人说道:“此人打小潜入我青城派,包藏祸心,所图非小!一直以来,祖师画卷的秘密,只有本派掌门才知道,吴天元身为师公门下二弟子,凭着他苦心塑造的宽厚仁义、智勇双全的形象,原也极有希望接任本派掌门。岂料苍天有眼,本派列祖列宗庇佑,三十年前那桩鲜为人知的旧案,却令得他一番心血付诸东流了!”
王天铭怔怔地望着梅若雪,喃喃地问道:“你意思是说,他是为了争夺掌门之位未果,这才设下毒计杀害梅师兄的吗?”
梅若雪目光如刀,冷冷地扫了一眼吴天元,恨恨地说道:“他虽不肯开口承认,但是偷窃祖师画卷之事败露,便足已说明一切!”
“不!”王天铭断然说道:“不可能!梅师兄执掌本派十多年,倘若当真如你所说,吴天元若想杀害梅师兄的话,早就可以动手了,为何要隐忍这么多年?”
黎天佑嘿嘿笑道:“师兄可不要忘了,在梅师兄执掌本派的十数年中,他吴天元仍在接受门规惩处,僻居后山面壁思过呢。若非安史叛乱,正值本派用人之际,师父法外开恩,他又怎能轻易获得自由呢?”
王天铭登时语塞。
梅若雪缓缓说道:“是以,今夜需要洗刷冤屈的第一个人,便是本派的黎天佑黎长老!当日后山之上,杀害严长老之人,并非黎长老,而是他,吴天元!”
尽管结果大家皆已心知肚明,然而听得此话自梅若雪口中说出,却仍不禁一阵唏嘘。
顿了一顿,梅若雪续道:“至于第二位要洗刷冤屈之人,便是我身旁这位萧逸萧少侠!自青城会盟之后,萧少侠一直背负着杀害我父亲、青城派前掌门之恶名,此事原本疑点颇多,时至今日,也方才有了些眉目!”
梅若雪一开口,众人便自觉地凝神倾听起来。
环扫了一眼众人,梅若雪道:“武林大会前,‘铁面判官’侯前辈、‘西蜀巨贾’阳老前辈、‘齐鲁一扇仙’慕前辈等十多位武林同道都曾证实,父亲遇害当晚,他老人家曾到都江堰客栈找过萧逸,并且同萧逸起过争执,而后愤然离去,继而萧逸追了出去,方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场中聚集了百余人,此刻却静得落针可闻。
梅若雪语气变得更为缓慢,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道:“然而,在场众位可曾记得,蒋天齐蒋师叔曾说起,父亲那晚离去,是因为有人曾传书邀约,而且见面之地,正是东南方向!”
黎天佑冷笑连连地望着吴天元,道:“那天晚上出现在都江堰客栈的掌门师兄,并不是掌门师兄本人,而是有人乔装成了他,故意在众位同道见证下向萧少侠挑起争端,而后将萧少侠引到他们事先设下的埋伏圈中,在萧少侠自顾不暇之际,将早已被歹人控制的掌门师兄推出,萧少侠为求自保,无暇分辨来人是谁,出手自然不会留情!而掌门师兄被贼人制住,无力反抗,被人当暗器打出,更是身不由己,这才令得萧少侠在掌门师兄遇害之事上百口莫辩!好狠毒的计谋!好高明的手段!”
此言一出,场中登时一阵骚乱。
“什么?”
“怎么会这样?”
“原来竟是这样?!”
“是何人设下如此歹毒的计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