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惊得一个趔趄,后背撞在一根柱子上,身子却似乎被人抽掉了骨架,软绵绵地瘫坐在地上,一种被人扼住喉咙的强烈窒息之感,令得他只有微微出气,却无力吸气,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想:“怪道找不见她……怪道找不见她……原来……她已经……死了……死了……”
“怎么?你心疼?”慕容青衣本自倾国倾城的容貌,此刻却已变得有些狰狞可怖,长剑指着萧逸嘶声问道:“你也知道心痛了吗?可曾想过,君悦死的时候,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你明明可以救他,为什么见死不救?那臭丫头是凶手,你就是帮凶!你和她一样,都该死!”
萧逸骤然听得“何君悦”之名,心头顿时一颤,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奇迹般一骨碌站起身来,不可思议地望着慕容青衣道:“原来……原来你是为了君悦而迁怒于欣儿,这才对她下如此毒手的!”
慕容青衣几欲银牙咬碎,恨恨地说道:“不错!君悦对她忠心耿耿,为了无忧谷他付出了一切!那臭丫头眼瞎了,难道她心也瞎了吗?居然对君悦下如此毒手,可怜君悦至死都不敢相信,害他的人……”
“你错了!”萧逸忽然一声断喝,涨红了脸大声说道:“何君悦他身中你们圣教的‘六欲邪丹’之毒,迷失了本性,不仅使用卑鄙的手段欺骗了你的感情,利用我对他的信任,设下连环毒计,借正道之手将大燕圣教除去,而且还毒伤欣儿,背叛无忧谷,背叛了武林正义,他……他百死莫赎!”
数月以来,萧逸每每想起何君悦均觉心痛惋惜,然则对于何君悦的罪行,以及师父和连欣儿对他的处罚,他都一直试图着回避而不愿去深思,此时面对仅有一面之缘的慕容青衣——这个被何君悦欺骗了感情的痴情女子,他终于控制不住,嘶声怒吼了出来。
慕容青衣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道:“你说什么?他骗了我?萧逸呀萧逸,枉自何君悦视你为兄为长,对你推心置腹,你……你居然如此待他,就连他死后,你还要中伤诋毁他的名誉!你简直死有余辜!”
怒声中,慕容青衣再度挺剑刺来,那丫鬟见状,也不打话,紧随其后猱身朝萧逸攻来。
萧逸情知对方正在气头上,任何解释她都听不进去,何况此事更非三言两语便能说得清楚,而此时楼下业已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显然适才双方的争吵声已将整座院落的人都惊动了,自己若再行同她纠缠下去,莫说寻找连欣儿的下落,便是想全身而退都难了!
想到这里,萧逸不敢停留,眼看慕容青衣那一剑挟怒而发,威力无铸,当下提气一纵,破窗离去。
慕容青衣虽怒火中烧,然则理智未丧,情知以萧逸的武功,自己无论如何的追他不上,何况即便追上了,她又岂是人家的敌手?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一时间,只能怔怔然地望着萧逸冲破的窗子,潸然泪下。
且说萧逸逃离了枕玉楼,心中那份伤痛却愈来愈清晰:欣儿死了?这是真的吗?慕容青衣说的如此斩钉截铁,她脸上的愤怒和怨恨绝非作伪,段长生和幽冥散人说欣儿容貌已毁,势必也是出自慕容青衣之手,她既可以毁了欣儿的容貌,那欣儿死在她的手里,也不无可能了!
然则,面对状若疯狂的慕容青衣,明知对方便是杀人凶手,他心中竟从未有过替连欣儿报仇的念头,这又是为什么呢?
此刻的萧逸,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发足狂奔,黑夜里,他的身形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发觉的幻影,从一栋栋楼房屋脊上,绕着邺城一圈又一圈地狂奔着……
这一夜,整个邺城都陷入了不眠之中……
也不知道狂奔了多久,蓦然一阵警觉自心头掠过,萧逸猛地煞住了脚步,抬起迷蒙的眼睛朝前望去,但见五丈开外赫然站着四个人,不是别个,正是“笑颜尊者”常九霄、仙鹤门堂御寒、开山掌封延岱以及武夷剑派玉阳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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