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天地一片昏暗,北风呼啸,不时卷起残枝落叶无数,不一会,扬起鹅毛大雪。
段煜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再也无法入睡。
就在前一刻,他又梦见了华梵香和那个孩子。心间一揪,眸底泛出点点泪花。
她终是恨他的,纵是来不容易来个梦也不让他好过。
他清楚记得,华梵香在梦里追着他向他索命,他一急,失足坠下了山崖。
他本以为自己这下也解脱了,不想醒来时居然在床上,他有些失望,更有些失落。现在他就像个被遗弃的孩子,渴望着她能带他一起走。
可是她终还是舍了他,那般地决绝。
那日的情景他清楚记得。华梵香带着孩子乘马车逃离,他得知消息后带着人去追,竟逼得她带着孩子跳下了山崖。
当时她就那样恨恨冷冷地瞪着他,仿若视线能将他插出万千个窟窿,以解她的恨意。他想若真可以,他倒愿意经受那样的折磨,只要她能原谅他,可惜她竟连这个机会都没给他。
“梵香!来取我的命吧!没有了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段煜詟一骨碌爬起,立在窗前,喃喃自语。
昏暗的路灯光,映着这个苍白孤独的世界,于他又是一个寂静冷漠的夜晚。
段煜詟烦乱地摸出打火机,点着根烟,叼在嘴里。
幽幽吸一口,又缓缓吐出烟圈。
烟雾袅袅,很快弥漫一室。大概抽得心急,被呛了一口。
负气地又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在桌上重重敲了敲,不解气地又随手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
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为什么她临死都不肯说!
他恨她背叛了自己,却跟别人生了孩子!他恨自己明知她是这样的女人,还死心塌地的爱着她!更恨自己最终把她逼死了!是他杀了她!好恨好恨!
“老天!段煜詟你就是个混蛋!”他狠狠给自己一拳。
叫呼声已扰得别墅不安宁。
倾刻间,陆续有房间亮起灯,接着脚步声阵阵,便朝他而来。
“煜儿!大半夜的,你在嚷什么!”
这声音是段煜詟的母亲。想至儿子大半夜又在叫嚷,她不放心地赶过来,生怕出了事,她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反正自从华梵香一死,她这儿子像得了失心疯。
段母身后站着两个小儿子和各房媳妇,一行人毕恭毕敬地,只因段母在场,图个面子罢了。
段煜詟是家中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为一母同胞,兄弟三人这几年相继成家,各自娶了商贾家的千金,光大了门楣,壮大了家业。
段家是诸城最大的商贾,富庶一方多年,家大业大,这样的家庭,规矩自然不少。按照祖训,长子继承家业,其他兄弟纵是不服,也只能憋屈着辅助哥哥打理其他产业。
兄弟仨人因着段母暂且住在同一屋檐,表面上倒也相和。
“你进去瞧瞧,他在干什么!”段母冲着身后的长媳秦贵英说。
秦贵英瞧着紧闭的门,咬起红唇,面上有些犯难,却又不敢当面违背段母,只得应声,举手敲门。
“煜詟!开下门,母亲要见你!”
屋内的段煜詟眉头紧拧,冷哼道:“让她回去!”
秦贵英知道自己是没有那个本事请得动他,只得转过头对段母说:“母亲您看,他就这样的!”
段母瞧着秦贵英叹起气:“没出息的东西!”
明知这话是冲着段煜詟来的,秦贵英却觉段母一语双关,甩了她一巴掌。
秦贵英心里憋屈的紧。她跟段煜詟成婚已五年,肚子没有半点动静不说,还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段煜詟,在外面养着一个接一个小的。
这不,前一阵子,段煜詟还跟她闹着要把华梵香那狐狸精娶进门,若非段母和家人反对,她这主母位置早就岌岌可危。
她从没料到段煜詟这样花名在外的公子哥,一旦动起真格,竟会这般认真。她直叹自己这辈子怕是没这个福份。纵是出生再好,家里再富,长得再美,也抵不过华梵香半分。
好在华梵香已死,往后,只是他不要太过份,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反正家里银子用不完,屋子也多,他爱谁就娶谁!
段母又在门前叨了几句,大概是念到了段煜詟心口上,他怒气冲冲将门打了开。
不等段母再开口,已取了件风衣出来,边走边穿地越过众人。
见他手里拿着车钥匙,段母急了,冲他唤道:“这么晚的天又不好,你这是要去哪啊?敢情那狐狸精把你迷得魂不守身了,就是死了,你还不放过你!”
段煜詟本来已走到楼梯口,听闻段母这番说话,又直直地折回来,瞪着她说:“她不是狐狸精!她是我段煜詟的女人!”
“你……”段母气得缓不回气,直愣愣地望着段煜詟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楼道。
“北风卷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