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曾经羡慕过领主城堡周围的领民们。他们可以乘坐马车,可以穿着绫罗绸缎织成的衣服,可以享用从更大的城堡里的集市上买回来的美食。但是父亲说:“那是一群猪狗,他们只是被领主饲养的宠物,领主不高兴的时候,就会杀死他们泄愤。”
千禧没有见过领主杀人。但是他曾经见过木桩上悬挂的尸体。据说他们的罪名是通敌。原来魔兵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无敌的存在。他们是有敌人的。只是这个敌人过于虚无缥缈,千禧从来都没有见过。
今天,是千禧十四岁的生日。千禧的父亲决定出去打打猎,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猎来一只狐狸,扒了皮,硝制一领狐皮围巾,作为送给儿子的礼物。而母亲,则早早的煮上一锅红薯饭,就等着父亲回来了。千禧则自己上山,父亲常说:儿的生日,是娘的难日。以前他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今天似乎突然懂了。他记得山上有一棵野果树的果子还没摘,于是上山,摘了满满一篮子野果回来。他想:自己的娘会高兴的。
在山里长大的孩子生来就练就一双铁脚板。不管多硬的蒺藜都不会扎穿千禧的脚底。千禧提着篮子飞快的跑着。他似乎闻到了母亲烧的红薯饭的香味,也似乎看到了父亲正举着一条火红的狐狸皮围巾朝着自己咧开嘴大笑着。
然而,少年的美梦却被现实敲的粉碎。站在山顶上,他看到自己家所在的方向升起一团不祥的黑烟。
“爹——娘——”少年心中升起强烈的预感。他想着:就是死,也要和他们死在一起。于是,他丢下篮子,拼命的向山下奔跑。
那曾经温暖的家园如今已经变成炼狱。十几个魔兵嘻嘻哈哈的将战利品装上自家的马车。母亲半裸着倒在房门口,身下一滩鲜血汇聚到门前的凹地里。父亲的尸首的倒在院子里,手里还死死的攥着将要送给儿子的红狐狸皮。脑袋则变成了战利品的一部分,高高的挑在魔兵的矛尖。怒睁的双眼无神的注视着远方。
魔兵将最后一袋粮食扔上马车,嬉笑着将燃烧的火把投入到小屋中,火焰燃烧的更加剧烈了。他们等不及这个自由民的据点变成灰烬,就牵着马车准备离开。
千禧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要奋力冲上去。但是,一条有力的臂膀却死死的揽住了他的身体。“想死就冲上去!要不你就老实呆着。”一个格外年轻但是冷酷的声音打醒了他。他回头,看着眼前这个身着黑色劲装的青年男子,眼泪无声的流淌下来。
“爹——娘——”他低声的呜咽着,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
士兵们挖掘了一个巨大的墓坑,将夫妻两人的尸首合葬在一处。烈火烧尽了女人身上的污秽,想必那死去的猎户也不会责怪她的不贞。魔兵们已经心满意足的离开,短时间内想必不会回来。留下一个士兵警戒,张复亭走到火堆旁,打量着这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扔给他一个烤的热乎乎的干粮,道:“你……叫什么名字?”
千禧手里紧紧攥着那条狐狸皮,那是父母留给他唯一的遗物。在他十四岁即将成人的这一天,他们用一种悲惨的方式被迫离开了自己。而自己,也成了眼前这群士兵这一次的第一个“猎物”。
“千禧。”他冷漠的答道。有些仇恨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头领。尽管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是他们那种见死不救的行为却让自己难以释怀。
“千禧是吧?”张复亭知道这个少年是在忌恨自己没有搭救他的父母。但是魔兵施暴的时候自己的小队刚刚到达这片区域。四周敌情不明他也不可能让自己的袍泽为了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去无谓送死,毕竟这是他所率领的远侦队的第一次出击。这只稚嫩的小菜鸟也只是刚刚出飞而已。但是,他不想解释给这个少年。因为仇恨靠着言语是化解不开的,血债只有血来偿。
“怎么样,我准备去领主的城堡搞一票大的。正好缺一个向导,你有没有兴趣?”张复亭把玩着腰里的手枪。像是在故意逗弄那少年,他将手枪的转膛打开,露出里面黄澄澄的子弹,又合上。
少年的眼神有了一丝神采,干涩的道:“我今年十四岁,已经成人了。我愿意做你的向导,但是,我要求在那座城堡里找到一个合适的成人礼对象。”
“成交。”张复亭脸上露出笑容:“告诉你,那座城堡在我们眼里,就像鸡蛋壳一样脆弱。”
但是就是这样,他们还是没有搭救爹娘。少年的眼神冷了下去,张复亭一时语塞,讪讪的一笑,又丢了一小袋咸菜过去,道:“先不要想了。你填饱肚子,过会我们就出发!”
“好!”黑暗中少年准确的接住咸菜袋,闷不作声的吃了起来。
科里大管家气咻咻的拎着鞭子从城堡里走过。路上遇到他的人都噤若寒蝉。今天出去打猎的魔兵们没有带回来他想要的贡品已经够让他生气的了,三小姐莉莉丝的无理要求更加让他有气出不来。这天寒地冻的去哪里找一朵鲜花?除了魔域的大魔法师才有那能力吧!你家那位笨蛋的九等爵士老爹是没可能请到那样一位魔法师的,有钱也不可能!
科里大管家走过一片草房,灵敏的鼻子忽然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