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回到宿舍时海兵队士兵们身上已经落了一层白雪。王祀和田继海两人挨个房间看了士兵们宿舍壁炉的燃烧情况,又带人仔细检查烟囱是否畅通。入冬以来,第三卫这边已经发生了好几次烟毒事件,中毒最重的一名士兵甚至因此身亡。因而,章淼夫把士兵宿舍防范烟毒列为重要内务检查项目。
在咸阳新式陆军学校的最后一个晚上,海兵队士兵们终于放松了一直绷得紧紧的弦。章淼夫甚至敞开了食堂供应,并且允许每名士兵可以喝一点酒舒缓神经。
齐大志垂头丧气的走出宿舍,重重的关上房门。身后传来袍泽们的轰笑声。几人之间猜拳决定谁出去卖酒和小食。被两大碗烈酒灌得头晕的齐大志九战皆败,光荣垫底。只好放下小队长的架子,晃晃悠悠被他们撵出去买酒喝。
“这帮子酒鬼!两大碗喝了还不够,居然还想一醉方休?”走了几步,齐大志闷闷不乐的咕哝道。冒着风雪,走到食堂门口。食堂里贩卖小食的窗口排着长队,都是被章淼夫放了大假的海兵队士兵。负责做小食的大师傅忙的满头大汗,甚至平常不怎么露面的二厨三厨都跑出来帮忙援手。
齐大志见一时半会也轮不到自己,有些心焦得东张西望。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他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擦了擦眼睛,低声喊道:“赵煦?煦子!真的是你!”
赵煦回过头,发现了队列中的齐大志。笑道:“大志!”
齐大志从队列中跑出来,跟前后的弟兄们招呼一声。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齐大志重重拍打着赵煦的后背,笑道:“真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上你了。你怎么在这里?”
“说来话长了。”赵煦拉着齐大志的手,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来了。只不过这段时间你忙我也忙,一不小心竟然拖了这么久。”他领着齐大志走到教员食堂区域。教员区这时已经过了吃饭的点,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大师傅和几个小厮无聊的玩着叶子牌,看到赵煦进来,抬起头道:“赵教员,今天又加班了?”
赵煦笑着敷衍了几句,拉着齐大志坐到一张桌子前。齐大志听着大师傅的话,惊喜道:“你现在是教员了?牛啊,怎么不想着照顾哥哥?我可是被活阎王给操练惨了。”
大师傅给赵煦端上两盘炒菜,一壶温的热乎乎的稠酒。又拿了两只酒杯过来。赵煦礼貌的道了声谢,给齐大志倒上酒,笑道:“我本来在公输师傅手下当学徒来着,有一天院长阁下过来,问公输师傅要一个学徒,不知怎么就挑上了我。于是我就糊里糊涂的成了教员了。不过不负责讲课。每天都在地下实验室工作,捯饬一些瓶瓶罐罐之类的。对了,你不是去当兵吗?怎么跑到海兵队去了?”
齐大志猛地一拍大腿,道:“我一开始才不愿意来这呢。本来是想要去干个随军军械师的,没想到,被田头给哄到海兵队那里,王头他们两个听说我是四厂出来的技工,拉着我死活不放。这就留下了。对了,明天我们就要出征了。据说是到海边去,坐大船。到很远的地方去打魔崽子!”齐大志说起未来的时候,满脸都洋溢着憧憬,似乎在他的眼里,没有什么是秦军不可战胜的。
赵煦却不像他那么乐观。看着好友兴致满满的样子,却是不忍心打击他。端起酒杯道:“为了我们的重逢!干!”
齐大志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皱眉道:“还别说,今天下午喝了两碗烈酒,愈发觉得那才是爷们喝的酒,你这甜不兮兮的稠酒,就像老娘们喝的。有烈酒吗?咱们见了面,总得喝个酩酊大醉才行。”
“你明天就要出征了,喝太醉不好吧?”赵煦劝道。
“又不是出了门就打仗!从咸阳往泉州有好几千里路要走呢。再说……”他看了赵煦一眼,想了想,道:“再说,我这次出去可能得好几年才能回来。甚至就睡在那边再也回不来了……咳,你是教员,看来以后不用上战场了,我总得找一个得力的人帮我照看好俺家的婆娘和俺老娘啊!”话到最后时,齐大志有些哽咽,但是他狠狠地喝了一口稠酒,将心中那点酸楚压下去,拍着桌子大喊道:“大师傅,拿最烈的酒来。今日我要一醉方休!”
大师傅没来,章淼夫却来了。笑眯眯道:“谁嚷嚷着一醉方休啊?”
齐大志条件反射般的站起来,大声道:“海兵队十七小队小队长齐大志,见过总教官阁下。”
“坐下坐下。”章淼夫拍着齐大志的肩膀道:“放松点。赵煦,这是你朋友吧?”
赵煦站起来,躬身一礼。点点头平静的道:“是的。总教官,您也吃饭,不如凑一桌吧?”
章淼夫瞟了一眼站得笔直的齐大志一眼,摆摆手笑道:“不了。明天他们就要远行。你们好好聊一聊。”
章淼夫端着饭菜走了。赵煦看了依然标枪一般挺得笔直的齐大志一眼,忍俊不禁道:“总教官人很好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怕他?”
“他好?”齐大志心有余悸的四处张望了一眼,拿筷子头点着赵煦的鼻尖。嗤之以鼻道:“活阎王在新式陆校有名得蔫儿坏。半夜里紧急集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