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小燕下车,付了车钱,人力车夫摇着铃铛走开。她望着眼前自小长大的居民区,顿时有种隔世为人的错觉。昔日那些热诚的大爷大娘,大叔大婶畏如蛇蝎得眼神令她心中微感痛楚,但也仅仅是微感痛楚而已。
紧紧捏着一包糖果,吕小燕走过小巷,孩子们眼馋地看着熟悉的小燕姐姐手里的糖果,想要过去却又被自家父母紧紧地拉扯。她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加快了脚步。逃也似的走到自家门前,斑驳的木门刻着岁月的痕迹。她举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门环。
“谁呀?”院中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一瞬间,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流泪的她顿时眼泪夺眶而出。她轻声道:“父亲大人,是我。”
门打开了,露出一张苍老憔悴的脸。他看着有些陌生的女儿,纵起鼻子嗅了嗅,露出一副令人心酸地笑容:“小燕,你怎么回来了?”
“单位放了我假。我就回来看看。”吕小燕故作轻松地回答道。
“……进来再说吧。”感受到了周围敌意的眼神,老人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吕小燕侧身走进来,看着老人道:“父亲大人,你还好吧?”
“好着呢。”老人哂笑道。看着自己的女儿,赞道:“越来越漂亮了。”
吕小燕打量着自己的父亲,他早已经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教书匠了。赤着上身,只套着一条犊鼻短裤。昔日披肩的黑发被剪得乱糟糟,露出一对尖尖的耳朵。老人露齿对她笑道:“从没见过我这幅样子吧?害怕吗?”
“不怕。”吕小燕淡淡的回答道,挽住老人的胳膊朝屋里走去。身后传来“呱唧”一声闷响,吕小燕愕然回头。只见一个油纸包散落开来,露出一条残缺不全的小狗尸体。
“狗头人,滚出去!”院外传来几个半大孩子的吼叫声。
吕小燕脸露愠色,就要走出去好好收拾那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孩子。刚走出几步,却被老人拉住,她诧异的回转头,看着老人。他摇摇头道:“别去了。我都已经习惯了。”
老人收拾了小狗的尸体,将它埋葬在枝繁叶茂的树下。默默的祷祝几句,回过头对着吕小燕道:“孩子,说起来是我拖累了你。咱们家,是从我的祖父那一辈伪装成自由民迁移进来。本以为就这样风平浪静了,没想到还是被他们盯上了。连累了你也跟去坐监,唉……”
“都已经过去了。”吕小燕看着他,脑海里回想起那个慷慨激昂教导学生的长发教书匠。柔声劝慰道:“父亲大人,这里究竟不能居住下去了。正好单位里发了津贴还有他们赔偿的补偿金,我们把这里卖掉,到别的地方去住吧?”
“我总归是帝国归化民,教育部退休的教师。他们也就是丢丢小狗尸体什么的,不敢真的冲进来的。”老人叹息着:“再说,我老了。”他仰头看着女儿说道:“你娘的坟茔就在附近,我也走不了太远的路。离得远了,也没有办法常去看她。”
吕小燕再三劝说,也没有办法说动老人搬家。翌日,她找到附近的警察所,亮出了自己的证件。然后被领到了所长办公室中。所长看过她的证件之后,答应在那附近安排警力巡逻,保障老人的安全。吕小燕这才放下心来。左右无事,想起了那个曾经让自己心动的男子。便叫了一辆人力车,直奔第六居民区而去。
没费太多的力气,就找到了萧显的家。大门紧紧闭着,她踌躇着,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借口。忽然,门打开了。一个熟悉的窈窕身影从门里走出来。吕小燕慌忙躲进街角,小心的观看着萧显家的动静。
萧冰转过头,望着萧显道:“三哥哥,父亲大人可是翘首以盼,不知道为何你却失约了呢?”
萧显故作疑惑道:“翘首以盼什么?我曾经说过什么吗?”
萧冰难掩失望之色,却没说什么。萧显站在门洞里,目送着她离去。马车从小巷里驶过,萧显轻轻地关上院门。吕小燕从阴影处闪出身来,敏锐的听觉已经让自己将两人简短的对话传到自己耳朵里。萧冰,萧显……萧?她仰望天空,心中失落,似乎有什么东西再也难以填充。“我就知道,那样出类拔萃的男子不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研究员。”吕小燕茫然的在大街上走着,想道:“这下你死心了吧。”心中轻声对自己说了一句,她将那个英伟的男子抛到脑后。新的生活正在等待着她书写。
秦历715年四月二十九日,晴。第三卫指挥所。
持枪士兵目不斜视的注视着正前方,仿佛身边伫立着的是两块人形木桩而不是两个有血有肉,又凸又翘令男人难抑冲动的美女军官。
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萧冰皱眉低声道:“这个魏溪,说好十点半来接人的,怎么还不到?老娘最讨厌被人放鸽子了!”
身旁的吕小燕倒没有焦急的样子。在被赵甲训练的那段日子里,她曾经无数次的经过这片戒备森严的指挥所。只不过那只是潜行,并没有惊动过哨兵。如此堂而皇之的到来,还是第一次。
她打量着这座貌不惊人的建筑。与几秦里之外的那座土楼不同,这座四方的小楼遵循着秦国最标准的建筑惯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