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长顺不露声色的看了百里庞氏一眼,将心中潜隐着的一种贪婪情绪掩盖下去。嘴角撇出一丝冷笑,道:“百里明阳这总督府住的可是舒服?”
百里庞氏看着闫长顺那毫无恭敬的表情,知道事情要糟。但是瘦死骆驼比马大,临死之前还是要挣扎一下的。她微怒道:“就算我家老爷这总督当不成了,也还是大将军。军中地位也比闫将军要高。闫将军何苦自取其辱?”
“自取其辱?”闫长顺面色古怪的笑了几声,道:“若是昨日遇见百里明阳,某还得站在路边恭恭敬敬称他一声大将军。不过,一个罪人能逍遥到几时呢?”
百里庞氏的心沉入深渊。她一霎间惨白了脸,颤声道:“百里氏世代战场杀敌,没有软蛋。若是闫将军带着命令来的,还请尽快下达。我可以保证百里家上下一百三十一口没有一个求饶的。”
“夫人言重了。”闫长顺见百里庞氏服软,得意的笑道:“陛下有好生之德。言大战在即,杀大将不祥。百里氏全家就此得脱性命。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兹命:百里明阳以下及其子侄,兄弟……夺爵削职,贬为平民,此后三世不得录用!”冰冷的声音从闫长顺嘴巴里吐了出来,脸上充满了胜利者的高傲与残忍。
百里庞氏身体晃了晃,心中只有一句话在反反复复的回荡着:“陛下好狠的心!”
口中仁慈的说着不杀人,却是残酷的将百里氏数代抛洒的热血,百里男儿用命换来的荣耀与富贵统统攫夺,贬为平民。这是几百年以来从未有过的残酷刑罚。三代以后,百里氏或许还能再起。但是,那需要再付出多大的牺牲才能换来?或者,就这样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成为后代人的笑柄与口诛笔伐的反派小丑。
百里明阳昏昏沉睡着,安静的躺在担架上。医生们给他用上了镇咳安神的罂粟药剂,此时他还沉浸在一个美梦之中。挥师北进,重现父辈的荣光,他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
闫长顺冷漠的看着百里家的子侄将他从总督府的大门处抬出。士兵们正在驱赶着百里氏的族人,夺走被百里全族视为珍宝的官爵证明。平民,一个被忽视的字眼。平时他们高高在上,用神一样的眼神注视着这些芸芸众生的时候,从来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而有朝一日,他们也跌落尘埃的时候,似乎每一道射来的眼神都饱含着奚落,轻蔑以及其他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百里春江没有随着众人一起从正门出去。作为被百里明阳赶出家门的逆子,他断绝了与百里氏最后一丝关系,说不上幸运还是不幸,母亲百里庞氏最后为儿子做的一件事就是吩咐自己的弟弟赶着马车过来接他。百里庞氏目送着儿子乘坐的马车远去,擦干净泪水。转身走了回去。没走几步,却被一个人拦住去路。闫长顺冷笑着挡在她的面前,道:“没想到还是走脱了一个。我原以为百里氏就这么完了呢?”
百里庞氏读出了他眼神中暗藏的欲望,向后退了一步,沉着脸正色道:“闫将军,您请自重。”
闫长顺缓缓解开了勒住脖子的领扣,一步一步的逼近,揶揄道:“我自重?我在我自己的家里自重有什么用?给谁看?”
百里庞氏被逼到角落处,威胁道:“闫将军,您再这样我可就要大声叫喊了。”
“你可以喊啊!”闫长顺将上衣脱了,随手丢在地上,笑道:“老子是上将军,睡一个平民也会怕人说三道四?”他按住百里庞氏的肩膀,粗暴得将她柔弱的身子拽进怀里,喘着粗气道:“你可舍不得喊,你喊了,说不定我一着急,就把你那宝贝儿子从他姥爷家抓回来,说不定还得关进大牢里住上几年!”闫长顺说着,将百里庞氏按倒在地上。
百里庞氏眼中的泪终于滚落下来,一声不吭的任由这个位高权重的男人施为。良久之后,闫长顺满足的爬起来,看着她低声饮泣。不耐烦地道:“哭什么哭?你若是敢自尽,我就把你儿子抓回来。别在百里家呆着了。我虽然人微言轻,可是保一个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跟着我?”
百里庞氏停止了饮泣,认命似的穿好了衣衫。匍匐着来到闫长顺面前,低声道:“老爷,还请垂怜。”
闫长顺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道:“你猜百里明阳知道以后会不会直接气死?其实我舍不得他就这么死了,若如此,我在这里的闲暇时光去哪里找这么有趣的玩具消遣?”
……
百里明阳昏昏然清醒过来,一场长眠之后,他的情绪也好了很多。转头望望,看到自己的两个老婆垂泪望着自己。再一看,自己躺在一张破旧的床榻上,胸口盖着一张不知道用了几十年如同渔网一样满是网眼的薄衾。不由得怒道:“我还没死,用不着你们给我发丧!”
“老爷……息怒。”大夫人百里牛氏垂泪道,想起家中遭遇的变故,呜呜咽咽的只是垂泪。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二夫人百里吴氏也是同样。百里明阳看着两张苍老的面孔,只觉得一阵气闷:“不中用的东西。小洁呢?春江呢?他们在哪?”
“庞洁那个贱人!”二夫人很恨道:“老爷,休要再提那个贱人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