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千桓看到孙铿和章英夫两人并肩走到雅舍门前,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他自以为已经将消息放出,孙铿大概会不顾一切的先去自家冰窖中查探赢子相的尸首。谁料想,昨晚整晚没有动静不说,今日一早,陈叔和就上门来把孙铿请了出去,直到这时候才回来。
妘千桓心中对某些人出尔反尔的行为感到有些不屑。不过,事情还是要继续的。他整理心情,脸上瞬间挂上热情洋溢的笑容,走上前躬身行礼道:“孙院长,千桓昨日酒醉失仪,实在抱歉。今日略备薄酒,请院长与诸位一起。千桓有些事情想要咨询院长一下,还望赏个薄面。”
孙铿摇手笑道:“妘掌柜何必如此客气?有事便问就是。”
妘千桓心中确实有事相求,在这里哪里肯说?只是拉着孙铿来到一个幽静的庭院之中。四方桌上摆着七八道下酒的菜肴,家仆见他们过来,拍开泥封,烈酒浓郁的芬芳扑鼻而来,章英夫闻着食指大动,笑道:“孙院长,妘千桓定是有要事相求!你们妘家珍藏了二十年的老酒都拿出来了。这次一定要狠狠地宰到他痛为止。这几坛酒怎么够?至少多拿五六坛过来才行!”
妘千桓笑骂道:“你是准备醉死在这里吗?妘府自酿的老酒一坛就可以放翻你,再拿五六坛来,我和院长就不要谈事了,统统去醒酒好了。”
孙铿端着酒杯轻轻嗅了嗅酒香,也是笑着帮腔道:“英夫将军你就不要强求了。这酒的度数我估计在六十五度以上,喝得多了今天晚上可就要什么事情都干不成了。”
章英夫不乐道:“我借你一点光趁势敲个竹杠都不成?”妘千桓见章英夫不满意,知道今天势必要大出血了。于是笑道:“英夫你不要不高兴。这样吧,等会酒席散了,我让家仆给你三坛……不,五坛如何?”
章英夫这才转怒为笑道:“这还差不多。”又向着孙铿道:“院长,难得今天千桓大出血,你可要好好的敲他一番才是。”
孙铿笑道:“但求今日不要大醉才好。”他似有深意的看了妘千桓一眼:“晚上还有事情要忙的。”
妘千桓知道孙铿说的是什么事情,也不多说。伸手将章英夫和孙铿请入席中。张复亭和赵乙几人赶来,赵乙闻到酒香,赞道:“好酒!”说罢也和张复亭,赢晚坐到席中。韩康看到几人纷纷落座,有些怯懦的踌躇不前。
孙铿看到韩康顿脚不动,知道自己这个新募的侍从官还是平民习性未改。于是笑着招呼道:“过来吧。今日只是私宴,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自从来到玉门之后,韩康在孙铿身边唯一的熟人现在还在千洞城养伤,赵乙也不是多话的性子。一身的秦军军装虽然帅气,可是也是刻板得很。这几日来,赢晚和赵乙对自己轮流操练。总算是把平民性子磨练了些,可是让自己和从前见了都要点头哈腰的大人物们吆五喝六得坐在一起,还真是不习惯哪!
妘千桓也是笑道:“今日只有朋友,没有尊卑。坐下,坐下!落座得晚了,可是要罚酒的。”
韩康只得扭扭捏捏的坐下,坐在赵乙身边。只觉得椅子上似乎布满了钢针,怎么都不舒服。
家仆倒了酒,几人喝过几轮。便各自找对手拼酒去了。张复亭和章英夫一直互相看不顺眼,两人总想在酒桌上压倒对方;赢晚走到一个小亭子里,提着一坛酒自斟自饮好不自在;赵乙将韩康领到一边,烈酒劲儿大,韩康此时已经是晕陶陶了。又被赵乙掐着脖子猛灌一通,连喊了三声:“不行了!”酩酊大醉倒下。家仆将人事不省的韩康抬走,赵乙睁着一双醉眼,四处扫视了一下,见赢晚坐在小亭子里。摇摇晃晃的走上去,与赢晚碰了一杯道:“还在为你那叔叔伤心么?”
赢晚酒量极好,一壶酒喝了大半,眸子依旧湛然。轻笑了笑道:“没有,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赵乙斜眼看了看方桌上对坐的孙铿和妘千桓两人。低声道:“半夜别睡得太死。”
“嗯?”赢晚将酒杯凑在唇边,仰头看着他。
“院长告诉我的,有事情。”赵乙没有多说,拍拍他的肩膀走开。
赢晚狠狠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倚在栏杆上,转头看着孙铿。孙铿正和妘千桓两人凑在一起,不知再说些什么。张复亭和章英夫早就喝高了,坐在一眼清泉前面,用酒盏舀着泉水喝着。赢晚低声一笑,又自斟一杯,放在唇边。幽幽得望着夜空高悬的一轮明月。
妘千桓投桃,孙铿自然就得识趣的报之于李。并不是所有人都和赵煦一样是个纯人,高层的交流之间充满了利益交换。孙铿在这个大染缸里熏陶了整整一年,也总算有了一些身为高位者的自觉。
妘千桓见闲杂人等都已经退散。摆摆手令家仆去照顾其他人,自己执了酒壶,给孙铿满上一杯道:“孙院长请满饮此杯。”
孙铿端杯浅饮了一口,道:“千桓可是有事情要说?”
妘千桓微微一笑,道:“昨日听院长所说,蒸汽无轨车已经制造成功。千桓欣喜不已,想要问问院长,这个无轨车真的能够替代四轮马车么?”
孙铿心想,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