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晓将怀里的铁钱重新数了一遍,一对眉毛忧心的已经皱成一团。玉门冬天来的早,自己从磐石镇逃出来时又没有多带衣衫。这已经是七月下旬了,若是还没办法攒够去南方的路费。说不得自己就要冒险去铁路上扒火车碰碰运气了。怎么也不能在这里冻死吧?
正寻思着弄钱的来路,几个难民闲聊着从他身边经过。一人道:“三钢元一天就想要爷给他们卖命,那是想都不要想。老子就是冻死,也不干那个力气活儿!”
另一人嗤之以鼻道:“谁不知道你周尚大官人底子厚?家里还存着几百钢元就不要和我们这帮穷哈哈抢活干了。我已经和婆娘说好了,这就回去整理整理行囊,全家去铁路上混口饭吃。你还是和你的小媳妇儿在草棚子里喝风吧!兴许你那小媳妇儿能给你挣上几个花差的酒钱!”
“总之我是不会去的!”那叫周尚的人怒哼了一声:“连老爷子说得没错,有命挣没命花。不要死在铁道上,做了无处埋的冤魂野鬼!”
几人嚷嚷几声,闹得不欢而散。后来说话那人拉了几个人回去整理行囊,准备去报名修路。只剩下周尚一人站在街口。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周尚骂道:“几个一辈子都挣不出棺材钱来的穷鬼,去挣你们的棺材本吧!”回身就走,冷不防撞在一个衣衫褴褛的花子身上。花子急忙低头道歉,周尚心中愤懑,一脚揣在花子腿上,气哼哼的走了。花子打了个滚起来,手里捏着周尚布兜里的难民证。低声笑道:“我捱你这一腿等于是付了钱了。”露出真容来,赫然是李云晓。他呵呵笑着将难民证塞进自己怀里,自语道:“从今儿起,爷就是周尚!”
招工点人丁稀落,告示刚刚贴出去还没有半天时间,消息在难民圈里还没有传开。几个小吏百无聊赖的聊着天,忽然一个健壮汉子肩上搭着一个破旧的背包,大步走过来。将难民证拍在桌上,大叫道:“我就卖了这条命给你们了!”
小吏看他一副气宇轩昂的样子,不由笑道:“这位好汉,若是当兵,请你出门向左转。这里是招工之处。”
“我不当兵。”壮汉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讪讪地道:“我就是来干修路工的。”
小吏笑道:“这位好汉,我看你是个当兵的材料,怎么不去当兵呢?当兵混得好了,不比这修路工强得多?”
另一个小吏急忙拉了他一把,低声斥道:“你疯了,跟个傻子较什么劲?这家伙要是脑袋清醒,至于会混到流浪街头吗?他想去干修路工就去吧。别忘了,咱们的买卖还没开张呢。”
小吏见壮汉坚持,也就没有了戏谑的心思。懒洋洋的拿出纸笔,写了一份卖身文书,道:“认字不?写上你的名字。”
大汉摇摇头,道:“名字认识我,我不认识他!”
小吏点头,道:“你叫什么名字?”伸手拽过一个印台来,执笔准备写大汉的名字。
“老子名叫周尚!”大汉大声道。
小吏漫不经心的写下“周裳”两字,将文书交给他,道:“按手印会吧?”
大汉忙不迭点头,伸手在印台上点了点红油,在自己名字上按了手印。另一个小吏比着卖身文书上的字填好了一本工人证走过来对他说:“你的难民证拿过来。”
大汉急忙将难民证交上去,小吏看也不看随手丢进垃圾桶里。将工人证丢给他:“拿着这个证去东城门外的一号工棚报到。不要丢了,工钱全凭着这个证领呢。”
“知道,知道。”大汉接过工人证随手往兜里一揣。大步离开,小吏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叹道:“这身板当兵多好?可惜了。”大汉听到他的叹息,苦笑一声,心道:“你以为老子不想?可惜……再也没法回去了。”
李云晓……不,周裳再次踏上了他崭新的旅途。
……
南大陆,绿色巨人岛。
自从铃铛识字以后,总是会从海上捡回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时候是一本海图,有时候又或者是一个漂流瓶。齐大志的石洞里堆满了这样那样的东西。它们有一个相同点,就是——上面都有字。
村子里的壮小伙们对于齐大志可是说不出好感来。因为铃铛识字了,这个少女就不像村里其他姑娘一样那么奔放了。有的小伙夜晚到来时去求她,铃铛也会拿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张让小伙无地自容的溜走。到了后来,铃铛干脆在房门上刻了五百多个大字,宣称谁能读完这些字并且写下来,那就嫁给谁。
嫁人的姑娘不是没有,在巨人岛的小村里大多数如同铃铛一样年岁的姑娘们依旧还在过着挑拣的生活,今天也许和这个壮小伙在一起,明天又换成另外一个床伴。只有铃铛,自从成年那一天开始,就痴心无悔的为村东头住的铁匠留着房门。不管多么优秀的小伙儿,都没有办法打开她的心扉。
齐大志懂得铃铛的心,但是他又没有办法接受她。他给自己说:再等一年,如果还是没有见到秦军的大船,就和铃铛好好的过一辈子。没想到,秦军的大船没有等来,却等来了魔族军的征税队。
征税队很少离开海岸线去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