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历715年八月二十日,阴。桑梅草原,天海郡天海城。
从北方南下的乌云很快没过了正耀眼的朝阳,呼啸的北风卷起草原上的砂石,十米之外就看不到人影。气温骤降下来,原本已经列队准备进攻的魔族军只得偃旗息鼓。等待天色好一点之后再行发动进攻。
“看样子今天要下雪了。”赢祯披着一条锦被,喃喃道。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陈暮伏在办公桌上,看着一份报告:“每天至少造成一万名魔族军丧失战斗力。真不知道魔族军那边有多少个一万人可以撑下去。”
“与其担心敌人还不如想想我们。”赢祯冷笑道:“再有一天这样不计伤亡的进攻,那么魔族军恐怕就该打到我们的脚下了吧?”
“所以说这坏天气拖延了魔族的进攻脚步,也给了我们喘息之机。”陈暮淡淡道,一点都没有陷入绝境而惊慌失措的模样。
“其实下雪天唯一的好处是给了我们一些天然保存食物的温度。”赢祯皱眉道:“至少我们不用担心那些肉干腐坏了。”
“真的要吃吗?”陈暮道。
“你得做好石湖关需要很长时间来拯救我们的准备。”赢祯轻笑道:“这个很长时间可能是十天,也可能是二十天,甚至可能是贯穿了整个冬天的。”
“我们的弹药怎么办?”陈暮道:“你能指望士兵们用刺刀去和魔族军肉搏吗?”
“相信我,孙铿会有办法的。”赢祯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他喜欢这样做,总是把自己置身于一个看上去非死不可的绝境中。而实际上,他却胜券在握。等着人们都得意忘形了才发出致命一击。
“相信我,孙铿不会让我们失望的。”赢祯低声说道。
秦军在不断的收缩防线。这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纵横交错的壕沟不仅是阻挡住魔族军前进的障碍,也是一点点削弱魔族军的磨盘。每占领一道胸墙,魔族军都至少要投进近万名士兵的性命。以至于从萧润的指挥部朝外看去,桑梅草原都染上了一层血色。
至少可以不用担心尸体腐烂的问题了。萧润庆幸的想到。战死袍泽的遗体还好,当日就已经火化了。肮脏的魔崽子却从来不管死去士兵的问题,任由他们在战场上腐烂,发出臭气熏天的味道。
原本担心今日会迎来一场恶战,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天老爷帮忙,兵不血刃的熬过一天。萧润捏了捏鼻子,硬着头皮吃下一碗面糊。他站起身来,对着身旁的侍从官道:“我们去前线看看。也许会有魔崽子不死心趁着大风天跑过来送死。”
侍从官点了点头,给他披上大氅。大氅已经破旧不堪,上面沾满了各种不明来历的污物。他走出指挥部,叫上卫队陪着他一起,从城门处走出来。
一阵狂风险些将他的军帽卷走。按住脑袋上的帽子,萧润低声骂了一句这鬼天气。猫着腰走进一条刚刚挖好的壕沟中。壕沟阻挡住了狂风的肆虐,士兵们看到卫指挥走进来,忙不迭的站起来行礼。萧润摆摆手让他们坐下。这里是大型防御工事的后方。前几天其他卫拼死阻击魔族军的进攻就是为了这套防御工事能够修建完成。坑道里温暖如春,萧润感觉到自己似乎穿得有些厚重了,黏腻的汗让他有些不舒服。
“真是搞不懂那个‘耗子郎将’的想法。”萧润转头对着身边侍从官说了一句俏皮话。
侍从官陪着他笑了几声,然后低声纠正道:“前些日子已经晋升为上将军了。”
“哦,对!”萧润拍着脑袋:“你瞧我这记性。”口中轻松地说着,心中却在艳羡那人的好运道。一年前还是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今年已经青云直上爬到了绝大多数帝国军人的脑袋上面。帝国还在世的大将军有五六个吧,上将军也不过二十之数。想不到那家伙三十不到的年纪,就已经可以和陈暮,章质夫这些老东西平起平坐了。萧润脑袋里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已经沿着交通壕走到了最前沿的地方。截止到昨天夜间,秦军主动放弃了大约一千米的战斗纵深。最后一条胸墙孤零零的矗立在五百米开外。秦军以它作为标的物,早就标定好了射击参数,就等待着给魔崽子一个惨痛的教训。
挖掘战壕多出来的泥土就堆在战壕前面。这时候还不到战时,除了观察哨里的哨兵外,大部分人都还在休息。萧润走进一个观察哨里,跟哨兵要过一个望远镜观察着敌营的动静。遗憾的是,这风沙天实在太过恶劣。镜筒中除了一片白茫茫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想必这种天气对于对面魔族军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喘息之机。双方已经鏖战四个白天。好比两个势均力敌的巨人,都要喘息片刻才能够重新回到角斗场中。
“注意观察,有情况立刻上报。”萧润将望远镜丢还给哨兵道。
离开哨所,他又走向一个前线弹药库中。一个中年随军军械师看到长官莅临,慌忙站起来行礼。
“弹药储备情况怎么样?”萧润问道。
“前四天打得太猛,现在弹药已经有些不足了。我们来的时候带了十天的分量,可是现在查点了一下,剩余弹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