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开战以来,秦军付出最大伤亡的一天。大约六千名士兵战死,焚尸炉一刻不停的焚烧着尸体。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味道。
几队秦军士兵走上战场,将魔族军的尸体收敛起来。这并不是人道主义救援,而是为了防止噩梦重演。浇上火油之后,战场上燃起了几个巨大的尸体火堆。温暖的南风将黑烟吹响魔族军的营地,顿时一阵震天的哭嚎声传了过来。秦军士兵快意的笑着,将更多的火油浇到火堆上。
吴林乐蹲坐在焚尸炉前。长长的队列已经只剩下眼前的短短一截,两副担架并排摆在他的面前。
他伸出手,在上衣兜里摸索了好一阵子,才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烟卷。对着担架上的人比划着:“你们抽不抽……不抽?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他站起身,凑着炉里蹿出来的火苗点燃了烟。火苗燎枯了他的发梢,他混不在意的伸手一拂,焦脆的头发落在地上。他使劲嘬了一口,让苦辣的气息在肺叶里存留了片刻,再吐出来时,烟气已经变成淡蓝。
“你们倒好,做伴走了。留下老吴我孤单单地再也打不成叶子牌。”他抽着烟,坐在担架旁絮絮叨叨。没有看到萧润正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向他走来。他摘下军帽,站在一排排骨殖罐前,骨殖罐上贴着纸条,上面写着每一名士兵的名字,籍贯,阵亡时间。他肃立了片刻,然后对着身边的后勤军官交待道:“注意罐子上的纸条要粘牢了。”
“知道。”后勤军官擦了一把眼泪,低着头回答。萧润拍了拍他的肩膀,再也没有说什么。他举步走到吴林乐的身边。
“他们就此长眠,再也不会和自己打招呼了。”萧润低着头,看着两张安静的面孔,黯然想道。
“卫指挥!”吴林乐感觉到有人在身边,抬起头看到是萧润,赶忙站了起来。招呼道。
萧润没有理他,走到包达的担架前,蹲下身,苦笑道:“想必你到死的时候还在恨我。为什么不答应你的请求。第一部完了,第二部也完了。在这一战里,咱们卫算是残了。不过,你放心,咱们卫就算死剩一个人,也不会倒。因为咱们是近卫!安心去吧,地下等着我们。”他习惯性的伸出手,想要拍他的肩膀。可是,手伸出一半,想起这人已经永远都不会回答他了。他尴尬的僵在半空,然后恼怒地收回了手。
“卫指挥,包达不怪你,黄春也是。”吴林乐小声道。
“我怪我自己!”萧润冷冷道,他长叹了一口气:“我怪这该死的战争。”
“可是,这是我们想要的啊!”吴林乐不解道:“开疆拓土的殊勋落在我们头上,即使死……也甘愿。”
“你懂什么?”萧润咕哝道,他摸了摸兜,掏出一盒烟来,抽出两支,丢给吴林乐一支,然后将烟卷放在自己嘴上。他浑身摸了摸,没有找到火柴,才愕然想起:自己根本不是一个烟民。吴林乐忙上前,将已经就着焚化炉点燃的烟卷给他。
“谢谢。”萧润低头对着了火,含糊地道。
吴林乐手足无措的站着,等着他把烟卷还给自己。萧润发觉自己手里还夹着一支,再看看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吴林乐,干笑着将烟卷递还给他。
“没烟了?”
“没了。”
“省着点抽。”萧润将手里的烟盒丢过去,淡淡道。
吴林乐如获至宝,将烟盒揣进兜里。
“明天飞艇还会再来。”萧润没话找话道:“你带一些弟兄过去,把他们好好的送走。别磕了碰了。”
“知道。”吴林乐答道。
“好,没别的事了。”萧润怅然道:“晚上盯紧点,别让魔崽子掏了被窝。”
“您放心吧。”吴林乐敬礼,萧润回礼,然后转身离开。
……
天海城指挥部。
两个大火炉熊熊燃烧,让房间里温暖如春。可是即使如此,赢祯依然感觉不到温暖,他斜倚在一张软座上,膝盖上盖着一条锦衾。
陈暮低头看着一份报告,脸色沉凝。过了片刻,他抬起头看着昏昏欲睡的皇帝陛下道:“今天有六千一百二十三名士兵阵亡,一万多人受伤。其中有大概八百人撑不过今天晚上。”
赢祯费力的睁开眼睛,淡淡道:“我把无上的荣耀带给了他们,即使死,也应该心甘情愿。”
“但是我们现在面临一个难题。”陈暮道:“出征的部队已经有两成无法再战了。后勤医院人满为患,药品消耗的很快。如果不能够打通补给线,只依靠飞艇的话。这点补充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孙铿已经想到这一点了。明天飞艇的运输强度将增强。昼夜不停的向这里输送一切我们需要的东西。”赢祯道:“你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我们要减少伤亡,以便将魔族军的耐心消磨殆尽。这是一场持久战,坚持的越久的人,才有可能触摸到胜利之门。明白么?”
……
大通郡,大通铁厂。
飞艇在另一块场地降落,安宇站起身,看着舷窗外的雪景。在他的身边,一个伤兵呻